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席迪身上那件高领毛衣上扫过,“提一些跟之前之前……不太一样的要求?一些让你觉得有点……为难的要求?”
席迪的脸“唰”地一下,像熟透的虾子。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触颈侧被毛衣领子挡住的印记,指尖在半途又触电般缩回,嘴唇嗫嚅着,声音细如蚊蚋:“……是……是有一些……就……就是……”他实在无法在第三个人面前复述那些让他头皮发麻的要求。
邵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,那点意味深长几乎要满溢出来,了然地点点头:“这就对了。”邵阳压低声音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小迪,你听我说。从现在开始,无论他再提出任何你觉得‘奇怪’、‘为难’、‘过分’的要求——记住,是任何!”
他加重了语气,“一律,坚决,彻底地拒绝他!明确地告诉他,那是健康的、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才能做的事,他现在就像个孩子,首要任务是养病,这些事想都不要想。”
席迪茫然地睁大眼睛,完全跟不上这个思路:“拒……拒绝?这……这对他病情有帮助?”他无法理解拒绝霍天的“无理要求”怎么会和病情好转扯上关系。
“相信我,绝对有。”邵阳的语气斩钉截铁,随即又补充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方案,“如果光是拒绝还不够,或者他变本加厉地纠缠你……”他看着席迪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,“那就分房睡。把你的枕头被子搬出来,去客房,或者客厅沙发,总之,离他远点。物理隔离。”
“分房?!”席迪彻底懵了,嘴巴微张,眼睛瞪得溜圆,这操作是什么意思!
“对,分房。”邵阳肯定地点点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带着安抚也带着不容置疑,“相信我,照我说的做,不出三天,保管他‘痊愈’。”他特意在“痊愈”两个字上加了重音,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。
席迪脑子里乱成一锅粥,各种念头纷至沓来:拒绝?分房?这对霍天哥的病真的有用?二哥夫是名医,他的话……总不会错吧?可是……他看着邵阳笃定的眼神,有一种看透不说透的了然。
“……那好吧,”席迪最终还是迟疑地点了头,“我……我试试看。谢谢你,二哥夫。”他心底深处那点微弱的疑惑,暂时被对邵阳医术的信任和对霍天早日康复的期盼压了下去。
“不用谢。”邵阳笑了笑,提起药箱,“记住,一定要坚决!彻底!这两天我有些私事要处理,就不过来了。”
“私事?”席迪的注意力被转移了,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促狭又了然的笑容,眼睛亮晶晶的,“嘿嘿……打算去我家了吧?”
他凑近一点,压低了声音,带着点小得意,“我二哥前两天回来说去过你家,见过家里人了。二哥夫你放心,我爸妈还有我哥的喜好,回头我列个详细的单子发给你!保证让你投其所好!而且……”
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,“我这儿正好有两件给爸妈淘换来的礼物,特别难找,心意也足,一会儿你带回去,保准加分!”
邵阳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化身“恋爱参谋”、精明伶俐的小青年,心里那点“恋爱降智”的感慨再次翻涌上来。他这么机灵通透的一个人,怎么就在霍天那点拙劣的装病把戏里团团转呢?看来真是“当局者迷”。
他失笑地摇摇头,接受了这份善意:“谢谢你了,小迪。这份情我记下了。等我过了你爸妈那关,一定好好谢你。”
“二哥夫客气什么!”席迪摆摆手,神情认真起来,“要不是你妙手回春,霍天哥这次…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是我该谢你才对!你去我家的时候一定提前告诉我,我给你们做内应,通风报信!”
“好,一定!”邵阳笑着应承,转身准备离开,临到门口,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,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席迪,神色格外郑重地再次强调,“对了,小迪,千万别忘了我的话——拒绝他!必要时,分房!务必坚持!不出三天,药到病除!”
席迪被邵阳这反复的、近乎耳提面命的叮嘱弄得心里那点模糊的疑云又飘了回来。他用力点头:“嗯!我会的,二哥夫放心!”
送走了邵阳,席迪站在玄关处,他背靠着微凉的门板,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邵阳最后那几句斩钉截铁的话:“拒绝他!”“分房睡!”“不出三天,药到病除!”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邵阳哥……为什么反复强调这个?霍天哥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要求,和脉象平稳却迟迟不“好”的怪病……拒绝和分房……痊愈……
席迪的眉头越拧越紧,一个大胆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念头,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,带着巨大的冲击力,猛地撞破了他混沌的思绪水面——莫不是……霍天哥的病,早就好了?他一直在……装病?!
这个念头一起,如同野火燎原,瞬间点燃了记忆的干草堆。半个月来霍天那些“表面天真,要求却离谱”的种种细节,像被重新擦亮的蒙尘胶片,无比清晰地在他眼前快速闪过。
所有的碎片,被“装病”这个念头瞬间串联起来,形成了一条清晰得令人心惊的脉络。他猛地直起身,转身大步走向他们两个的卧室。房门被他用力推开,发出“哐”的一声轻响。
霍天正靠在床头,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图画书,听到动静,抬起眼皮。眼神澄澈天真,差点没把席迪气笑了。
半晌,席迪才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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