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挂断的“嘟嘟”声只响了一瞬,却又好像在耳边反复回荡。
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垂到腿侧,傅砚修抬头望着那扇透出光亮的窗户。
而几乎是他视线聚焦的同一秒,人影出现在窗前,紧跟着窗帘拉上,再也窥不见一分一毫。
他和姜昭之间的关系,从在连城找到人起就上下颠倒了。
傅砚修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,他可以,也愿意忍受,只是前提是姜昭要回到他身边,姜昭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。
在商场沉浮的人总要算计人心,姜昭天生就容易心软,过早步入社会没把他磨砺得冷情,反而让他变得心思敏感,极易共情。
所以从决定留在连城起,傅砚修其实一直坚信结局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,日复一日,为了弥补错误他可以为姜昭挤出许多许多的时间。
甚至今天姜明谦歇斯底里,比生气的情绪更快冒出来的,是他对于一位父亲的理解。
他想把这份理解展现给姜昭看,想告诉他其实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但姜昭回馈给了他什么?
永远把他排除在外,永远先一步隔绝掉感情。
连城夜里多风,一阵又一阵把皮肤上残留的温度带走。
傅砚修握紧手机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商人重利,他已经在姜昭身上浪费很多时间了。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,那就好聚好散。
他不会再来这座小城市,再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分毫精神。
-
连着阴了几周的天,在隔日终于放晴。
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爱看新闻,姜明谦也不例外。每天吃早餐的时候他总要开着电视听,姜昭有时候起得早也会跟着听一会儿。
“凌晨两点由连城飞往北河的LB3773航班在飞行途中遭遇雷暴,机上乘客225人已确定7人遇难,目前仍在搜救中。”
一大早听见这样的新闻,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太好受。
姜明谦一边往姜昭书包里装切好的水果一边感叹,“以后还是不要坐飞机了。”
姜昭哭笑不得,“小概率事件,怎么防也防不住的。”
那点多余的情绪很快就被堆叠的试卷压下。
一模安排在寒假之前,所有人都铆足了劲要考出个好成绩,姜昭也是一样。
连大课间他都不陪魏明去小卖部了,趴在桌子上啃最后一道数学大题。这题有点超纲,姜昭如今的进度是跟上了,但远远没到能提前学习教材外部分的时候。
他拿笔盖戳戳李有文的背,“这题……”
“——姜昭。”教室前门处,有位同学喊过来,“班主任找。”
姜昭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,总算分出了点心思去思考其他。最近没犯什么事,作业按时交了,周考月考的成绩也一直在进步,那为什么要单独把他叫去办公室?
班主任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,直截了当问:“你帮忙联系一下傅先生。”
姜昭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,“联系谁?”
话才说出口,他就意识到班主任指的是傅砚修。
“他不是你亲戚吗?”班主任翻着还没批改完的卷子满面愁容,“校长有事情想和他谈,但是联系不上人。”
姜昭:“……”
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纠缠握紧到身前,昨晚刻意忽略不去想起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里,“老师其实……”姜昭想说他没办法联系傅砚修,想解释对方和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,然而话才开了个头,班主任已经切到下一个话题,“顺便把魏明给我叫过来,这答的什么东西。”
没说完的话硬生生被堵回了嗓子眼里。
姜昭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拨通电话,他清清嗓子,不管傅砚修一会儿说什么,他都只管简单明了地把要转达的话说完就好。
“您好,您拨打的号码……”铃声响到机械女声都出现了也没人接听。
姜昭一开始是松了口气的,甚至他都已经往办公室走了,想尽快把对他来说的‘烫手山芋’尽快扔出去。
但随着距离越近,他心里的异样感就越重。
傅砚修有两部手机,公私分得很开,留给校长的号码一定是办公用的那部,姜昭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。在忙别的事一时半会儿接不了电话是常有的情况,可这都间隔多久了,两部手机都打不通。
……是从没出现过的情况。
没来由的,姜昭觉得心里有点慌。
预备铃在耳边陡地炸开,下一节是体育课,姜昭拉住从办公室垂头丧气出来的魏明,“你跟我老师说我拉肚子,我、我等会儿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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