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蹲下身,单膝着地,骨节分明的长指颤抖得厉害,伸向一地的碎片。
连黑白粉混合的玻璃沙,也被他一一滑进手心。
滚烫的热泪滑过下颚,“啪嗒”一声砸在细碎的玻璃上,直到淹没。
驰郁一手撑地,艰难起身,他每动一下,都快要疼得呼吸不过来,他最终还是扶着墙坐在了台阶上,手心紧握成拳,玻璃刺痛远不及左边心脏传出的强烈不适感。
闷堵一路直达喉咙口,他脊背弯曲,呕出了血。
良久,驰郁缓缓抬头,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望出去,寒风将他耳朵吹得通红,他看见了大雪纷飞。
可是他遇到了一个很爱的人
“我不是说让你保持那个状态,别来我这看病了吗?你怎么回事啊?还搞成这副鬼样子……”
叶宪礼套上白大褂,从胸口袋子里掏出眼镜戴上,他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,无奈地摇头。
犹记得驰郁第一次被陆夫人带来咨询室,不过才十多岁,却浑身是刺。
那时候叶宪礼还在读高中,周末来爸爸的咨询室转了两圈,就撞见那个隐在楼梯拐角处,勾唇邪笑的男孩。
他个子只比叶宪礼矮了十公分,将近一米七,他以为这个男孩比他小不了两岁。
所以当他上楼鞋底粘上胶水,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个狗吃屎。
而驰郁只是厌蠢一般不屑一笑,转瞬消失在拐角处。
叶宪礼哪里气得过,他脱了鞋赤着光脚追上去,和驰郁扭打在一起,走廊的古董物件儿碎了一地。
后来爸爸跟他说:“他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,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?”
“……”
再后来,驰郁把咨询室闹得鸡犬不宁,叶宪礼简直要被他气到吐血。
爸爸又跟他说:“那小子情绪不稳定,精神失常,有躁郁症,你少惹他。”
爸爸看起来虽然挺嫌弃他,但是,在驰郁面前,他总是很有耐心,即便驰郁毫不领情。
再长大一些,他才知道,驰郁没有父亲,而他的母亲对他的管束无比严格。
他的父亲不想继承家业,不想一辈子陷在驰家的龙潭虎穴里,只想和自己的妻儿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。
所以他带着孕中的妻子离开了南海,只是,没等到孩子出生,他便去世了。
一个世家贵族的正统继承人,有多少同辈之人想害他,不言而喻。
即便离开南海,也被陷害致死。
所以后来驰郁被带回驰家,也总有人想要致他于死地,那些哥哥虽然表面很乖,却也总是会背地里欺负他,可他彼时毕竟太小,哪里能是那些人的对手。
再长大一点,他才明白,他的爷爷妈妈要他从小就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,而不是被庇佑着爱护着长大,可是偏偏他走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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