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是徐雾敷衍的态度又触怒了他,那头的徐弘毅怒喝:“我让你去一班,你非要和我犟,去平行班跟着那群人能学吗?你那成绩我还没说你,……”
徐雾拿着手机在房间不紧不慢地绕了大半圈,没说话,静静等着对面发泄完。目光不自觉停落在书桌架最上层那几本史书上。
“还不满意吗。还要把我每天做了什么事,见了什么人都掌握在你手里安排才能安心吗?”
“我也是个人——没有人能有资格替我做决定,尤其是你。你可以一年到头不顾家,以前不管,现在就少管我。”
徐雾一口气说完,挂断了电话,关机扔到一边。又和上一次一样,不欢而散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徐雾印象里徐弘毅每次打来电话都是火药味冲天。
如果说大多数父子争执难以避免,其后往往都以一种复杂微妙的平衡发生碰撞,而后不了了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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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日,感冒到了第三天变得愈加严重,咳嗽与喷嚏的频率达到了这次病情的最高峰。
徐雾是被十二点的铃声闹醒的,早上迷迷糊糊醒了几次,不太舒服,又睡了回去。这会儿,人像是被一场无形的风暴席卷过,在天上狠狠甩了几圈,再重重砸在床上。
稍作清醒,见时间差不多。
下午得回校,还比平时多了一个住校搬行李的任务,索性是夏天,真正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,除了床具,徐雾简单装了些生活必需品在行李箱里,他独喜欢的洗漱和洗浴用品家里囤了不少,这时候就体现得方便了。
正收拾着,倏然想起要带口罩,又怕出门前临时忘事,于是当即下楼,从药柜里拿了袋口罩,先塞进了书包里。
回了房间,徐雾绕过敞开在地板上的行李箱,在靠窗那侧蹲下来,拉开了床头柜抽屉一层。
抽屉空荡得只有一个雪白暗纹的厚纸盒,纯白的包装上印了“erlt&whitseek工作室”的标签,与立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的灯一起,是徐黎送给徐雾独一份的设计。
主人在家时,床头柜上那盏灯全天亮着,灯座是银金属材质,表面经过细腻精致的抛光处理,静静立着,反射出淡淡的银光,简洁而优雅,磨砂的灯罩透出柔和的米白色,泛着温馨的氛围。
下拉水晶吊坠,灯光缓缓熄灭。
徐雾再清点了遍东西,合上行李箱,拉起拉杆,再牵起背包挂上一边肩膀。
一周为期,出了门。
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,由于还为时尚早,宿舍楼显得格外冷清,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尘息,透过墙上的玻璃窗,金辉直射,穿透粉尘,清晰可见,起起落落。
402的宿舍门牌是金底红字样的,徐雾推门,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。
四目相对,洛宸羽看到这个带着口罩拉着行李箱开门的人明显愣了一下,徐雾的眼神里更是错愕,连连后退两步看了一眼门牌。
是402没错啊。
洛宸羽眉眼恢复平静,仿佛在等对方说“不好意思,走错宿舍了”,说完再关上门走人。
门内门外的两人就这样对峙着,气氛变得很微妙。
徐雾直直盯着洛宸羽,开口了:“你在这个宿舍干嘛?”
反咬一口倒是令洛宸羽没想到的,一字一句道:“这是我宿舍。”
徐雾这才注意到402并不是他所设想的空宿舍,门内有两张上下铺形式的床,其中一张床的下铺是被人布置过的,被子叠得整齐,边缘棱角可见。书桌靠在这边,上面堆着书本和试卷,像是写了一半被搁置在那的。放眼看去,宿舍是干净的,怎么看都是有人住的痕迹。
徐雾第一反应是先关上门,在走廊拨通了陈刚的电话。
“干嘛啊,我不是说过我下班时间别给我打电话吗?”陈刚没好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。
“陈老师,我是徐雾。我说过不接受和别人一起住,怎么让高三的人和我住?”
徐雾的住校申请程序是陈刚手批提交的,就昨天的事,记得还算清楚:“我记得你申请的是402啊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不是你自己填的吗?”陈刚一句话让徐雾闭嘴了。
是啊,住校申请是他填的,402也是他亲手写上去的,是他要来住别人的宿舍,凡事讲个先来后到,徐雾瞬间好像没了说理的底气。
徐雾想了一下,试探性地开口,看还能不能挣扎一下:“还有其他空宿舍能搬吗?”
“不是,两个人住你还不满足啊。”
不是几人住的问题,他根本就不想和别人住。
“高二这层就这么一个宿舍有空位,没得选给你了。”
徐雾不抱希望地弱弱问了一句:“陈老师,那我现在想撤回申请还来得及吗?”
陈刚“啧”了一声,语气听起来像下一秒就要开大了:“徐雾你找骂是不是?”
徐雾把手机往耳边挪远了一段距离,“对不起老师,我没事了,打扰您了。”挂断了电话,表情很难看。
看着眼前重若千斤的门,徐雾的内心说不出的沉重。
进行了一番心里斗争后,徐雾抬手敲了门,赴死般的再次开门,完全把洛宸羽当成空气,赌气般地东西堆放到空床位上后扭头就走。
他记得学校附近有一条老式商业街,高一的时候去过,不算远。就是不知道那家店现在还开不开。不管了,碰运气也要去看一眼,没有就再想办法,真不行晚上请假回去睡,没有什么山是车到了没路的。
徐雾在校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去,停在了商业街附近的自行车还车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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