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尊,这是做什么?”
只见晦明灯探手摘下一片阔大的荷叶,小心翼翼地掬起满满一捧清亮的水,毫无预兆地反手一扬。
冰凉的水珠兜头泼了辜竹生一脸一身。
“为师啊。”
晦明灯站起身,月光洒在他含笑的眉眼上,灵动得如同偷了腥的小狐狸。
“就是偏爱这冰冰的、凉凉的、水水的东西。”
辜竹生微微一怔,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。
曾几何时,在他尚未登上魔尊之位,受尽世人厌弃欺凌之时,无人敢靠近他。
后来他执掌魔域,声威赫赫,万魔俯首,世人更是避他如蛇蝎。
无论何时,从未有人敢如此肆意、如此鲜活地对待他,带着毫不设防的亲昵与戏谑。
师徒二人便在溶溶月色下信步而行。
辜竹生沉默地跟在晦明灯身后,不知不觉竟随着他轻盈的身影,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一处高耸的殿宇屋顶。
当晦明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顶开一小片琉璃瓦时,辜竹生才恍然明白师尊的意图。
“师尊,我们这是要偷听?”
辜竹生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。
“不止偷听。”
晦明灯回眸,眼中闪烁着玩味又专注的光芒。
他伸出手臂,不容分说地揽住辜竹生的脖颈,将他的头按向那小小的窥孔,强迫他与自己“同流合污”。
“为师还要偷看。”
“底下便是三十六陂春水盟新任盟主裴云潋的居所。”
晦明灯的气息拂过辜竹生耳侧,带着梨花的冷香。
“方才为师摘下那荷叶,并非随意之举,那正是打开此处结界的机巧之物。为师总觉得,这位裴盟主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。既是秘密,自然要用些秘密的法子才能知晓。”
辜竹生顺从地垂下视线,透过瓦隙向下望去。
下方是一间陈设雅致的卧房。
视线首先触及的,是床榻边垂落的一条腿,赤裸着,肌肤在朦胧的灯烛下泛着冷白的光泽,线条修长而优美,一望便知是男子的腿。
“师尊”辜竹生正欲开口。
晦明灯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目光紧紧锁定下方。
不多时,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一个身着华贵锦袍、气度雍容的男子推门而入,正是裴云潋无疑。
他径直走向床榻,动作温柔地将榻上那人拥入怀中,紧紧搂住。
“阿雨,阿雨”
裴云潋将脸埋在那人颈窝,声音低沉沙哑,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痛楚。
“我好想你,好想你”
辜竹生微微蹙起眉头,侧目看向身旁的师尊。
却见晦明灯不知何时竟摸出了一小包瓜子,正看得津津有味,唇角微扬,一副十足看戏的闲适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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