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换上学院发的制式内衣,新洗过的布料有些僵硬,磨得他皮肤发痒。他忍不住在沙发上蹭了蹭,又伸手拉了拉领口,脸上写满了不舒服。
第三天,一整个巨大的衣柜被几个机器人悄无声-“-声地运了进来。宁宁好奇地打开柜门,里面挂满了用星际间最稀有的云棉布料定制的衣物,从内到外,从常服到睡袍,一应俱全,摸起来比他的精神体月兔的绒毛还要柔软。
宁宁彻底放弃了思考。
他躺在能将人吞没的沙发里,盖着丝滑的毯子,嘴里吃着空运来的限量款树莓冰淇淋,电视光屏上放着无聊的肥皂剧。
生活实在是太腐败,太舒适了。
他好像……搞砸了什么,又好像……没完全搞砸?
他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最初是想干什么来着。哦,对了,策反。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门口站岗的哨兵,对方依旧站得笔直,但宁宁总觉得,那人今天看自己的眼神,好像比昨天更亮了一些。
算了,还是冰淇淋比较重要。宁宁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,幸福地叹了口气。
而负责看守他的护卫队,早已在宁宁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,从最初的尽忠职守,演变成了某种狂热的追捧。
“今天的甜点是我去领的,宁宁阁下多吃了一口草莓慕斯。”
“我负责检查房间安全,发现他昨晚踢被子了,已经将室内温度调高了05度。”
“你们都算什么,今天早上宁宁阁下出门拿牛奶,对我笑了!”
哨兵们私下里建了一个加密通讯频道,每天都在为由谁去送餐、谁负责记录宁宁的日常需求这类小事,进行着堪比军事演习般激烈的“友好协商”。
萧凛来探望宁宁的时候,恰好撞见一个年轻的哨兵,正背对着门口,小心翼翼地为宁宁削着一颗水果。
那双手,本是用来操控机甲、扣动扳机的,此刻却拿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,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。
萧凛的脸,瞬间就黑了。
一股冰冷的气压骤然席卷了整个房间,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那名年轻哨兵的身体猛地一僵,手里的水果刀“当啷”一声,掉在地上。
“元帅!”他惊恐地转身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萧凛的目光冷得像冰,扫过他,又扫过他手里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。
“帝国元帅的亲卫队,现在是来当仆人的吗?”
声音不大,却带着千钧的压力,让那名哨兵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。
宁宁缩在沙发上,看着这一幕,心里默默吐槽:好凶。不就是削个苹果吗,至于吗?资本家压榨员工也不带这样的。
萧凛挥手让那个快要石化的哨兵退下,然后自己走过去,面无表情地捡起了那把水果刀。
他拿起另一个苹果,开始削。
帝国元帅的手,骨节分明,力量感十足,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。
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巧的水果刀,姿态僵硬得像在拆解一枚精密炸弹。他的动作很慢,极其专注,刀锋下的果皮被削得又厚又断续。那双手,习惯了机甲冰冷的操控杆,习惯了武器沉重的后坐力,此刻却在与一颗小小的苹果进行着艰难的搏斗。
萧凛的眉心微微蹙起,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面对敌人时的冷酷,只剩下一种罕见的、近乎固执的认真。细密的汗珠从他额角渗出,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滑落,他却浑然不觉。
片刻后,一个被啃得歪歪扭扭,表面坑坑洼洼,甚至还有几处指尖捏出的淤痕的苹果,被递到了宁宁面前。
它实在算不上好看。
萧凛的表情依然很冷硬,将苹果递出去,手臂在半空中伸得笔直,肌肉线条微微紧绷着。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-的紧张和期待。像一只献上自己捕猎到的第一只猎物、等待主人夸奖的巨狼,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所有利爪和獠牙。
宁宁窝在沙发里,一直安静地看着。他单纯地觉得,这个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元帅,此刻有点……可爱。
他抬起头,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漾着清澈的光。他看着那个丑丑的苹果,又看看萧凛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却紧绷着的脸,伸出了手。
白皙纤细的手指,轻轻地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接过了那个并不完美的苹果。
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萧凛温热的掌心,萧凛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,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接触点瞬间窜遍全身。
宁宁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,他将苹果凑到唇边,轻轻咬了一口。
“咔嚓。”
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瞬间爆开。
宁宁抬起头,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因为满足而弯了起来,像一对初升的月牙。他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,声音软软糯糯,带着一丝被甜到了的含糊:“很甜。”
萧凛紧绷的下颚线瞬间柔和了下来。他眼中因嫉妒而翻涌的暗流,那份属于顶级哨兵不容侵犯的领地意识,在这一刻,被少年一个清浅的微笑和一句柔软的夸赞,彻底抚平。
他感觉自己那颗因为各种算计和戒备而变得坚硬冰冷的心,被浸泡在了最温暖的泉水里,每一个褶皱都被温柔地舒展开来。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萧凛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,那股压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满溢出来的纵容。他很想伸出手,去摸一摸宁宁那头看起来就无比柔软的银色短发,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,静静地看着宁宁小口小口地吃着那个被他摧残过的苹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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