驾驶舱里,只剩下宁宁抱着他,一声又一声、绝望又固执的呜咽。
“萧凛……”
“萧凛……”
以我之血,为你续命
临时医疗室里,消毒水的味道像是尖锐的冰锥,扎进宁宁的鼻腔,一路刺到大脑深处。
空气是冷的,他坐着的金属椅是冷的,连呼吸进去的氧气,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
旁边那一排排复杂的维生仪器,正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。
那声音在宁夕的耳中,却不像是生命的信号,更像是死神敲响的倒计时,每一下,都重重地砸在他的心脏上。
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边,目光死死地锁在床上那个男人身上。
萧凛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,平日里总是带着强势血色的嘴唇,此刻毫无生气地抿着,和脸是一个颜色。
他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军装已经被换掉了,取而代之的是病号服,底下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,连接着那些发出催命声响的机器。屏幕上,代表着他生命体征的曲线,微弱得像风中残烛,随时都可能被吹灭,拉成一条笔直的、绝望的横线。
宁宁的眼泪好像已经在驾驶舱里流干了。
此刻,他只是空洞地看着,一遍遍地回放着萧凛最后的那个吻。
那个沾满了血,却温柔到让他心碎的吻。
温热的血蹭在他脸上的触感,萧凛指腹粗糙的薄茧划过他皮肤的痒意,还有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在他耳边说出的那个字。
“好。”
他说好,他说他会一直喜欢他。
可他现在却要死了。
骗子。
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,像被人用手硬生生掏空了,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,刮得四肢百骸都在抽痛。
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,整个人轻飘飘的,仿佛下一秒就会像那些绿色的虫族黏液一样,在真空中无声地飘散。
“吱呀——”
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,打破了这片死寂。
顾清风走了进来。
他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色制服,在这片绝望的白色里,竟也显得有些黯淡。他没有看宁宁,仿佛这里只有他和一个濒死的病人。
他径直走到仪器前,垂下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眸,仔细扫过那一排排代表着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数据。
他的表情很平静,专业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。
但宁宁看到,他放在口袋边缘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许久,顾清风才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、被砂纸打磨过的沙哑。
“帝国的医疗技术,救不了一个灵魂已经破碎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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