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永诚微微颔,随后便一如既往地敦促朱予焕练习弓箭,足足练习到东方大亮,朱予焕也已经满头大汗,方才歇息。
为了保证身体健康,朱予焕平日里睡得也更足一些,锻炼下来,身体确实好了不少。
朱予焕接过身边的内侍递来的水,连饮了好几口,这才擦了擦嘴边的水珠,笑着行礼道:“多谢刘师傅教导,徒儿这便回去读书了。”
刘永诚见她端着茶杯的手还微微颤抖,道:“小主子先歇会儿再回去吧,这读书习武都不在一时,如同弓弦一般松弛有度才是上策。”
朱予焕明白刘永诚的弦外之音,眨了眨眼,这才乖巧道:“徒儿听刘师傅的。”
这校场原本是朱棣自己锻炼亲卫用的,只是近几年朱棣忙于北征不怎么来了,便成了宫中士兵练习的地方。朱予焕练习只占校场一个角落,而其余士兵见朱棣身边的红人刘永诚在,自然都是卯足了力气展示自己,是以朱予焕站在那里也不觉得无趣,光是看士兵们演练便已经十分有趣,颇有种看后世体育频道赛事的快乐。
刘永诚见她看士兵们拼杀也不觉得恐惧不安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小主人怎么会想起学习骑射呢?”
朱予焕原本看的入迷,听到刘永诚的声音,这才回过身,道:“我听爷爷说起过,靖难时,曾爷爷外出打仗,只留下曾奶奶带着爷爷戍守顺天,部署防御、井井有条,危急之时,更是鼓舞妇女们也一同披甲作战,殊死斗争,这才守住了顺天。可见曾奶奶并非寻常的贤后,更是能和曾爷爷并肩作战、休戚与共的奇女子。”
刘永诚听她这么说,笑着问道:“如此,小主人是想同仁孝皇后一般文武双全?”
朱予焕却摇摇头,认真地说道:“现如今是太平盛世,可我们家到底是以武功得国,不能因为太平日久就忘了怎么拿刀握枪。我天资平庸,不敢妄想如曾奶奶一般,只想着能够勤加锻炼自己。他日只要大明有用得上的地方,我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,不辜负曾爷爷、爷爷、爹爹和天下臣民对我的教养。”
刘永诚没想到她一个小孩子竟然也有这样的觉悟,不由怔在原地,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朱予焕随后又嘻嘻一笑,露出狡黠调皮的神情,道:“况且曾爷爷是大英雄,我是曾爷爷的宝贝曾孙,自然也不能是软蛋了,否则传出去多丢人啊,总要有点真本事傍身,才不算给曾爷爷丢脸。”
刘永诚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,随后道:“小主人不必自谦,您年纪虽小,但并非资质平庸,只要勤加练习,将来定然也能学到真本事。”
朱予焕又恭敬地向刘永诚行礼,道:“多谢刘师傅。”
她不怕刘永诚训练自己,就怕刘永诚看她是个女孩子就随意糊弄了事,毕竟只有学到手的才是真本事,谁都抢不走,哪怕是最坏的打算,真的生了土木堡之变,让鞑靼打到了北京城下,至少也能保全自己和京师吧。
第7章母女情
自从师徒二人谈话以后,刘永诚对朱予焕的教导越来越上心,朱予焕自然也就更加努力了。
她不觉得苦,可胡善祥看得心疼极了,女儿不过是个小孩子,每日练习过后便腿脚浮肿,像是四根小萝卜一般,哪怕是真要拉近和武将的关系,也不必这样辛劳。
见胡善祥一边为她上药、一边默默垂泪,趴在床上的朱予焕只好安慰胡善祥:“娘,只有学到的才是自己的东西,曾爷爷虽然能赐我锦衣玉食,但也能全部夺走,只有自己拿在手心里的才是真的。”
胡善祥急忙捂住了她的嘴,见屋外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,这才道:“不许胡说,皇上最疼爱的便是你了。”她说完见朱予焕神情平静,这才意识到什么,有些诧异道:“焕焕,你……”
朱予焕坦荡开口道:“曾爷爷是天下之主,只要他想知道,有什么不能知道的?爷爷爹爹都知道这一点,所以才任由我和曾爷爷撒娇卖痴,知道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,还能讨曾爷爷的欢心。”
胡善祥见她一个小孩子竟然也懂了这些,更觉得心疼,伸手将女儿搂进怀里,低声道:“你和你爹爹果真是一模一样。”
朱瞻基虽然文武双全,更有当初解缙口中的“好圣孙”之评,但他和爷爷朱棣却并非一类人,朱瞻基对于屡次北征尽管顺从,但心底却并不支持,他在应天长大,更喜太平之象,连年征伐,恐怕天下难以长治久安。
但纵使是颇受宠爱的太孙,在和帝王对上的时候,也只能伪装屈从。旁人不一定能看得出太孙的忍耐,可作为他的枕边人、皇上亲封的太孙妃,胡善祥如何不知?
太孙不能憎恶皇上、孙子不能记恨爷爷,可她这样的“外人”却是无所谓的。
朱瞻基不过是把胡善祥当作能够向朱棣证明“听话”的工具罢了,接连生出两个女儿更是胡善祥板上钉钉的“罪责”,是朱瞻基无视胡善祥的正当理由。
也正因对这些一清二楚,胡善祥宁愿女儿不受任何宠爱,至少不必自幼便违背自己的本心,硬生生将自己逼到人前人后两副面孔,只余满腔阴谋诡计,待到将来落到一个“卸磨杀驴”的结局。
朱予焕靠在胡善祥怀里,轻声道:“娘,姨母也该离宫了,她为了胡氏一族辛苦了这么多年,总该在家荣养了。”
胡善祥将药罐放在一旁,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:“你之前不是还托你姨母帮你个‘小忙’吗?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。”
朱予焕理直气壮地说道:“就是因为托姨母帮忙,我才觉得姨母在宫中也很是不易,做什么都有人盯着,不如早些出宫,免得天天被人惦记着。”
胡善祥微微一愣,看着远处的烛火没有说话。
朱予焕之前不明白朱瞻基为什么这样疏远胡善祥,但在朱棣说出那句话之后,朱予焕便隐约猜到了。
胡善祥的长姐胡善围自洪武朝便在明朝的皇宫中担任女官,官至尚宫,是六尚女官之,这些年的人脉自不用说,光看朱棣亲自横插一杠,指胡善祥做太孙妃,便知道胡善围和朱棣多少有些联系,那东宫中泄露出的消息说不定也和胡善围有关。
朱棣是皇帝没错,但朱棣做不了永生永世的皇帝,将来皇帝换人,胡善围和胡善祥姐妹两个恐怕难以善终,只是胡善围夹在皇帝和东宫之间,怎么做都是错,终究是身不由己。
历史上说胡皇后“无过被废”,但朱予焕却在此时此刻隐约察觉到了胡善祥被废的真正原因——内外串联,哪个皇帝能够接受这一点?现在不处理也不过是因为时候未到罢了。
胡善祥注视着女儿许久,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,笑道:“不要胡思乱想了,你的姨母如今掌管六尚,而太子妃又代替皇后执掌内廷,胡尚宫正是受太子妃器重的时候,怎么能随意请辞呢?太子妃也不会准许的。”
不等朱予焕再说什么,胡善祥已经将拍了拍她敷好药的腿,道:“好了,亏你每日练习,竟然还有精力在这里问东问西的,下次娘可就不帮你上药了,叫你身边的宫人们上手吧。”
朱予焕本就肿着,被这么一拍,不自觉“哎呦”怪叫了一声,逗得胡善祥掩唇轻笑起来,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一旦有了笑意,格外的动人心弦,看得朱予焕不由一愣,眼巴巴地望着自家亲娘。
胡善祥看女儿呆呆的样子,有些好笑的问道:“怎么呆住了?一动不动的。”
朱予焕趴在床上,一手支着下颌,道:“娘笑起来就像爹爹画上的仙女,为什么不在爹的面前多笑笑呢?”
胡善祥垂下眼,灯火映衬下洁白的脸上多了一小片睫毛投射的阴影,她轻声道:“你爹爹画上的人从来都不是我,纵使我笑了,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。”
朱予焕眨眨眼,道:“可是不笑,怎么知道那幅画上的人是不是娘呢?”
胡善祥并不应答,只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,半是无奈、半是好笑,道:“好啦,都这么晚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朱予焕故意在床榻上打了个滚,道:“我想和娘一起睡。”
胡善祥一怔,没想到女儿会说这个,她开口问道:“明日不是还要去照常习武吗?怎么要和我一起睡?耽搁了习武怎么办?”
朱予焕抱着床榻上的铺着的被子,撒娇道:“娘从不和我还有桐桐一起睡,好不容易遇上娘给我上药,今日就让我赖着娘吧。”
胡善祥拿她没了办法,只好道:“一起睡倒是可以,不过不能耽搁了你自己的事情,知道了吗?”
朱予焕拉长声音,乖巧道:“是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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