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常洲低下头,有些失落地说道:“原来长大是这个样子,还不如不长大的好……”
见妹妹这样,朱常添思忖片刻,道:“过几日,咱们去坐火车怎么样?你在学堂请半个月的假,咱们带着宋妈妈一起坐火车去顺德。”
朱常洲呀了一声,问道:“真的?”
朱常添从袖中拿出车票和出入北直隶的文牒,在妹妹面前晃了一晃,朱常洲急忙将车票抢了过去,仔细看了一番,果然在上面看到了“运输司”的朱印,摸上去还有凸起,确实是真货。
“哥哥哪里买来的?”
朱常添有些得意,道:“托学堂的一位同学买来的,这个时间久得很,咱们一路上还能看看风景。”
宋妈妈赶忙道:“如今四处都免不了出乱子,也就只有京城安稳一些,这顺德还是有些远,更不用说这车票价钱不菲,还是不要去了……”
朱常添摆摆手,道:“妈妈放心,这票不贵的,虽说这火车现在可以给普通百姓坐,可到底还有跟着一起的货物,车厢不甚干净,所以三张票用不了几个钱。况且这火车与铁路是官家的资产,一路上都有军队把守,安全得很,不会出事的。”
宋妈妈还要再说什么,朱常洲已经挽着她的手臂晃来晃去,撒娇道:“妈妈,之后我还想去学给这些铁路火车绘图呢,妈妈就陪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听朱常洲这么说,宋妈妈也不再反对,只无奈道:“娘子还盼着能让哥儿姐儿在朝中为官……”
朱常洲不想再提这些,只怕自己又想起那些事情,故而道:“妈妈,现在又不是只有做官才能有出息,我听人说过,蓬州也有火车和铁路,我若是学会了,将来带着妈妈一起去蓬州,听说那边可好玩了,一年四季的时间都和咱们本土相反呢!”
宋妈妈禁不住她这样撒娇卖痴,只是感慨道:“只要哥儿姐儿有出息,能够孝顺娘子,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。”
到了车那日,三人一同上车,朱常洲看什么都觉得新鲜,忍不住到处走走瞧瞧,忍不住看向外面,一副新奇的模样。
朱常添虽然也是第一次坐车,但见妹妹这样,又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应该沉稳一些,只是道:“洲洲,一会儿可就要车了,要小心跌倒。”
“车……”朱常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,道:“刚才我们上车的时候,我远远地瞧见那个车头,他们正往上面搬煤炭!”
宋妈妈啊了一声,道:“这……难道不会失火吗?我听邻里说过,早些年王恭厂还有过爆炸呢……”
“不用怕,这是科学院研究锻造制成的车头,比寻常的钢铁更加耐用,不会轻易着火的。”
火车上的乘客并不算多,这话一出,三人都忍不住看向说话的人,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子,约莫二十出头,长相清秀、身形瘦削,穿着也是如朱家兄妹一般简单干练的服饰,她面上还戴着一副叆叇,多了几分文雅,只在外面多加了一件披风。
那黄铜色的披风看着像是从国外来的缎料,花纹格外新奇,一看便知十分名贵。
她身边还坐了几个人,打扮简单粗糙,看着像是她的家仆。
兄妹两个面面相觑,还是朱常添抢先开口道:“还是贵人的见识更多。”
这两年来朱常添在京城长了不少见识,知道这女子身上的布料很稀罕,只有甘肃卢家和山西王家才能买得到这种北方的外国缎料,其中还有不少进献给宫廷,这女子的身份恐怕不是达官贵族便是天潢贵胄。
女子闻言只是笑了笑。
朱常洲倒是觉得对方有几分亲切,开口问道:“我们是去顺德,这位娘子也是吗?”
“洲洲……”
“正是,我去顺德探亲,听说火车可以去,便试着坐坐。”
这条路线还是当初的兴德皇帝朱翊铭主持修建,考虑到这里曾是显庙皇帝的封地,故而在修第一条民用铁路的时候便选择顺德作为目的地,只可惜这位屡次生子夭折的女性皇帝在第四次生产的时候不幸去世,民用铁路的修建便一直耽搁下来,直到二十年前才开始重新修建,到今上方登基后才通车,开放载客不过两三年。
尽管是民用火车,却也不是一般的百姓坐得起的,加上这车的目的地顺德算不上极为兴盛,往来的人不多,这一趟车还要顺带拉煤炭、铁矿等,环境难免有些差,是以有钱的人不大愿意坐,没钱的人又坐不起,这些年来始终还是以拉货为主。
女子见朱常添有些紧张,温声道:“我姓李,号仁普,你们叫我李娘子就好,不知道你们是去顺德做什么的?”
朱常洲有些不好意思,“其实我们就是来坐火车的,我年纪小,从没有坐过火车,就想试试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朱常添心中一转,开口问道:“李娘子有亲戚在顺德?”
李娘子微微颔,道:“是,有位远亲。”
“不知顺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,还请李娘子多多指点。”
李娘子对此倒是颇有兴致,先说了几处地名,随后才道:“若说最有名的,还是当地为显庙修建的生祠。当初钦天监观太白昼见于赵,所在之地正是指顺德,故而显庙皇帝登基之后,顺德一地赋税有减免,有云南修建生祠在前,顺德当地便也修建生祠,有人学了塑像的模样画成卷轴,多有百姓买去供奉。灵不灵不知道,但去祭拜一番也未尝不可。”
朱常添听她对顺德当地的事情还算是了解,这才觉得放心一些,只猜测她应该是京中高官的亲戚之类的。
待到抵达顺德,已经是两天之后,尽管如此,这样的度也已经远马车,加上这一路上火车也会提供餐食和住宿,称得上舒适快捷。
几人在这两日的旅程中已经彼此熟悉,分别时朱常洲还有些依依不舍,李娘子也只说若是有机会再见,定然好好招待他们一番,这才各自离开。
“好在这次车上的人是老弱妇孺,否则若是娘子遇到危险……”
李娘子瞥了身边人一眼,道:“若是按照你们所说,将车厢全部包下,朕如何从普通百姓口中得知如今的民生到底如何?朕已经做了二十二年的‘无知顽童’,如今既已亲政,你们还要朕继续装聋作哑吗?”
随从闻言连声道:“臣等不敢……”
朱慈炤脸上早已经没了与朱家兄妹闲聊时的温和,她迈步向前,道:“走吧。”
李是朱慈炤生母的姓氏,这个宫人出身的女子在生儿育女之后不久便去世,自那之后,朱慈炤就在嫡母赵太后的照顾下长大,为数不多的两三个弟弟妹妹则陆续夭折,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。直到朱慈炤十五岁那年,父亲去世,作为长女的朱慈炤继承皇位,却被赵太后以“年纪尚轻,膝下无子”,夺去手中权柄。
直到正寿七年,朱慈炤联合宫中的女官在入夜后将赵太后勒死,这才得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。
在勒死养育自己的嫡母的那一刻,朱慈炤只觉得解脱,这些年在头顶的一座大山终于离开,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彻头彻尾的疲惫。
她以为夺回皇权是皇帝的成功,可是在自己亲自面对朝廷的时候,朱慈炤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开始罢了。
这个国家早已经千疮百孔,可真正能够补天的人又在哪里?
朱慈炤很清楚这个人不会是自己,但身为皇帝,面对宗庙社稷、祖先宗室,她所能做的只有直面真相。
她尽力去提拔那些她认为的人才,用她能够想到的一切方式去镇压动乱,不论手段多么血腥残暴,只求自己能够维系这个国家的存在。
身旁的侍女轻声道:“即便要体察民情,娘子又何必千里迢迢到顺德来?还是早日与郡王延绵子嗣,以安人心,否则只怕那些御史们又要拿早年世系变迁的先例故意气圣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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