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的午后,将军府的后花园。堇棠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,绣花鞋尖沾上了泥土也浑然不觉。
再过三日便是她十四岁的生辰,可兄长又奉皇命出征北疆,因自幼体弱鲜少出门,没有朋友的她实在是孤独极了。
“小姐,您别走太远,当心着凉。”丫鬟在回廊下远远喊道。
堇棠乖巧点点头摆摆手,“知道了,我就看看锦鲤。”
她沿着青石板小径走到花园深处的寒潭边。这潭水引自城外活泉,四季不冻,父亲曾说过是先帝赐给堇家的恩典。潭中养着几尾红白锦鲤,平日堇棠最爱在此喂鱼消遣。
今日却不见那些鲜艳的影子。水面平静如镜,倒映着堇棠稚气未脱的脸庞。
“都躲到哪里去了”堇棠蹲下身,指尖轻点水面,涟漪荡碎了倒影。
就在这时,假山后传来轻微的水声。堇棠警觉地抬头,看见一抹银光在石缝间闪烁。那不是锦鲤的红色,而是一种她从似曾相识月光般的银白。
“谁在那里?”她压低声音问道,心跳加快。
假山后的水声戛然而止。堇棠提起裙摆,小心翼翼地绕过潭边湿滑的苔藓。当她转到假山背面时,呼吸瞬间凝滞。
水面下,一条银光流转的鱼尾正蜷缩在那里。那鳞片在阳光下折射流光溢彩。
堇棠的惊呼卡在喉咙里。下一秒鱼尾摆动,一张熟悉的纯稚容颜显露出了水面。
最先露出的是雪白色的长发,湿漉漉地贴在男孩瓷白的脸颊边。接着是那双桃花眼,虹膜是深海般的蓝色,瞳孔却是竖直的细线,像猫又像蛇。水珠从他鼻梁滑落,落在微微张开的唇上,那唇色淡得几乎透明。
“是你呀鲛人宝宝。“堇棠眨巴了一下眼睛,却恍然觉得,宝宝似乎比上次看见更大了些。
她不知道的是,这几年正是梵翊的塑形期,生长速度惊人。
男孩将上半身撑在潭边岩石上,鱼尾仍浸在水中。小梵翊歪头瞧着这个人类,缓缓开口,声音轻得如同风吹过水面。
“姐姐。是你说要保护我,我来找你了。”
“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?”堇棠好奇问。
梵翊眸光微闪,“我这三个月被鲨鱼追杀,然后被坏人捕捉,那群匪徒要将我高价拍卖,我挣脱逃了出来,掉进了城外的一处湖水里,随后我发现,这是道活泉,于是我一直游,一直游,就到了这里,没想到,这儿竟是姐姐的家。”
堇棠恍然大悟,怪不得她央兄长好几次,到了上次的海边却一直没看见他的身影。
梵翊看着这只人类单纯天真又好骗的模样。
实际这三个月他在海底玩够了,该吃的也都吃饱了,百无聊赖之时突然想起有只人类曾说过,要保护他。就跑来看一看,他真的很好奇,是什么样的环境,能养出她这样呆傻的性子。
“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。我会保护你的,鲛人宝宝。”司棠笑起来,苍白的脸颊上,浮现两个酒窝。“以后,我会叫兄长将这池潭水封起来,不让任何人进出。”
梵翊轻勾唇角,慢慢游到堇棠身边。稚嫩的嗓音微微低沉。
“姐姐,这是秘密,你要发誓,不会告诉其他人。任何人都不可以。”他对她伸出手,“如果你告诉了别人,是会付出代价的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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