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沈墨白,比我大十五岁,早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成功人士。
倘若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,那一天我就该知道,自己遇上了那个能够操控我的一生,使我无法轻松自如地再与别人缔结感情的人。
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,我匆匆忙忙地坐上出租车,直奔医院,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同他讲。
我并不知道在我身后,他一直凝视着我的背影。
医院里的白色刺得人眼睛疼,病榻上的父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可他看到我的时候,却抢先说了我的台词:“西柠,你怎么瘦成了这样。”
我强忍住心中悲恸,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与他说些玩笑话,母亲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们,想必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。
真好笑,非得到了这个时候,一家人才肯不吵不闹地聚在一起。
病房里的人进进出出,父亲忽然说:“几十年没进过医院的人,这次进来了,不晓得还出不出得去。”
我心里一酸,眼泪到了眼眶边,连忙找借口出去打水,母亲顺势跟了出来,从病房到水房一路无话,末了终于开口说:“只怕撑不到下个月了。”
没头没尾没主语的一句话,轻轻地就击溃了我。
手中的暖瓶似有千斤重,从水房回病房短短的一段路,我走了十分钟。
父亲生命中最后的那段日子,也许是他一生中所拥有过的最宁静祥和的日子。
我和母亲都陪在他的身边,每天陪他讲话,一起吃饭,天气晴朗的时候扶他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。
好几次趁母亲回家做饭的空当,他都感叹有这样的老婆和这样的女儿,上天不算亏待自己。
只要他说这样的话,我就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这样一个老实人,给他一丁点儿的温暖,他就满足得像是拥有了世界。
他跟我讲:“西柠,我唯一的遗憾,是还没能看到你结婚生子,但爸爸相信你一定会嫁得好,嫁个疼惜你,赚很多钱给你用的人。”
我笑着抹眼泪:“不说这个,爸,我们不说这个。”
时间像是从死神手中偷回来的一样缓缓流逝,可最终还是到了清算的这一天。
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,而对象竟然是我的至亲。
最初那会儿我回不过神来,抓着父亲逐渐冰冷的手,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在我的脑中形成。
当母亲来拉我,将父亲的手从我手中抽走,我才从混沌中苏醒,意识到这件事。
从今以后,我没有父亲了。
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腔深处炸开,顾不得自己已是二十岁的大人,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
往昔所有的轻慢和忽略,所有自以为来日还能弥补的遗憾,终究随着逝者的离去,成为永远的来不及。
葬礼那天我穿一身黑,鬓角别着白色的花朵,肿着一双眼睛向每一位来宾鞠躬。
母亲的表现比我得体得多,她天生就是那种处变不惊的女人,在这样的场合,她的天赋再次得到了彰显。
我没她那么好的风度,趁人不注意,我偷偷跑去一个角落里哭。
“季西柠小姐。”背后有人叫我。
我没有回头,哽咽着说:“有事请找我母亲。”
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,又说:“我找的是你。”
这便是我和沈墨白第二次相见,在我父亲的葬礼上,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。
当时我的脑子里除了悲痛没有其他的情绪,我忘了问,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,你怎么会在这里?
我什么都没有问,可是在他的眼中,我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关怀。
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我说着节哀之类劝慰的话,而是走上前一步,轻轻地拥抱了我。
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,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在这样的一个场合,它是否有些不合时宜。
我像一个溺水的人,在旋涡中扑腾着,渐渐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,终于抓到了一只前来救援的手。
我紧紧地与他相拥,全然忘了这不过是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,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结实,仿佛承载得了我一生的沉重和苦难。
我们良久没有分开。
“你放心地哭,不要紧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很低,后来的日子里,他时常用那种语气跟我讲话,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,安抚我,如同安抚一个孩童。
后来的人生道路上,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。
在《圣经》故事中,我最喜欢《出埃及记》,我相信每个痛苦的生命都会有一个摩西。
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可以带我走很远的人,去到丰沛之地,去到上帝之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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