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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0章(第1页)

锦绣前程

凤仪宫正殿内,一洗国丧期间的素净沉郁,今日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巨大的蟠龙金柱上缠绕着鲜艳的红绸,殿顶垂下精巧的琉璃宫灯,流光溢彩。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果香、甜腻的糕点气息,以及新漆和红绸特有的喜庆味道。殿内暖意融融,将殿外初冬的寒意彻底隔绝。

今日,是太子萧承烨与公主萧明玥的周岁生辰。

帝后二人身着喜庆的常服,萧云铮一身绛紫团龙纹锦袍,更显英武挺拔;殷璃若则是一袭石榴红缂丝百蝶穿花宫装,衬得她肤白胜雪,明艳照人。两人并肩坐于主位之上,眉宇间是初为人父母的自豪与难以掩饰的喜悦。尽管太皇太后新丧不久,不宜大操大办,但嫡出龙凤胎的周岁之礼,于国于家皆意义非凡,故只邀请了皇室近支宗亲、心腹重臣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。

太后坐在帝后稍侧的位置,虽因婆母离世眉宇间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思,但看着孙儿孙女,眼中也终于有了些暖意。萧云舒挨着太后坐着,一身鹅黄宫装,明艳活泼,正兴奋地探头探脑,等着看小侄儿侄女抓周。蜀王萧景宏一身亲王常服,坐在宗室首位,脸上挂着得体温煦的笑容,目光看似慈爱地落在殿中,实则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帝后神情、在场重臣,乃至殿内每一个细微的布置。

殿中央,一块巨大的、铺着厚厚明黄色云锦的波斯地毯上,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抓周物件。每一件都精致非凡,寓意深远,在明亮的宫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。

象征皇权至尊的物件自然必不可少:一枚由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微缩版传国玉玺,玲珑剔透,威严内敛;一顶赤金打造、镶嵌着细小宝石的微型帝王冠冕,华贵逼人;一枚温润通透、刻着“如朕亲临”的蟠龙玉佩,代表着无上权柄。

文韬武略的象征更是丰富:一柄紫檀木为鞘、镶银的微缩小宝剑,锋芒隐现;一张精巧的、以牛筋为弦的朱漆小弓,配着三支无镞的箭矢;一卷用金线装裱的《尚书》,墨香犹存;一套袖珍的文房四宝,笔、墨、纸、砚皆由名匠打造,小巧可爱。

代表富贵与商道的物品也赫然在列:一枚赤金打造的硕大元宝,金光灿灿;一串由十八颗滚圆东珠串成的珠串,光华流转;一架用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精巧小算盘,玉珠温润;更有一艘由名贵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的楼船模型,桅杆、船舱、甚至小小的船帆都惟妙惟肖。

除此之外,还有许多代表不同志趣的物件:一柄小巧的玉如意,寓意平安吉祥;一管碧玉洞箫,象征雅致才情;一枚精工细作的司南罗盘,指向未知的远方;甚至还有一册新进贡的、描绘着奇异花卉的《异域草木图谱》……

物品之多之精,令人眼花缭乱,几乎铺满了整个锦毯。

两位小寿星被乳母抱了出来。小承烨穿着明黄小龙袍,头戴小小的金冠,小脸红扑扑的,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热闹场景,显得精神十足。小皎皎则穿着一身粉霞色绣百蝶的小宫装,戴着缀有珍珠的小花冠,粉雕玉琢,像个小仙童,此刻正有些怯生生地依偎在乳母怀里,长长的睫扑扑闪着,打量着满地的“宝贝”。

“吉时到——!请太子殿下、公主殿下抓周——!”司礼太监拖长了声音,高声唱喏。
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锦毯中央的两个小小身影上。殿内瞬间安静下来,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,气氛紧张又充满期待。

乳母将小承烨和小皎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锦毯中央。

小承烨一落地,便像只精力充沛的小老虎,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,对满地的珍宝毫无惧色。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闪亮的物件,似乎对那赤金元宝和东珠串子视若无睹,径直越过了玉如意和洞箫。他的小手,毫不犹豫地,一把抓住了那枚莹白温润的微缩玉玺!小小的玉玺入手微沉,他好奇地拿在手里掂了掂,又低头用刚长出的乳牙啃了啃,留下一点亮晶晶的口水。

满殿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和善意的轻笑。乳母连忙想引导他去拿其他东西,他却扭动着小身子,继续向前爬,目光很快又被那柄紫檀木鞘的微缩小木剑吸引。他伸出另一只小手,牢牢地抓住了剑柄,用力一拔!小小的木剑被他成功地“拔”了出来!他一手抓着玉玺,一手挥舞着小木剑,嘴里发出“咿咿呀呀”的声音,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,小脸上满是兴奋和得意。

“好!好志气!”萧云铮朗声大笑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激赏!太子抓玺,此乃社稷之福!抓剑,更是深合他这马上帝王的心意!此子,天生就该执掌这铁血江山!

众人的目光又转向小公主皎皎。

相比哥哥的“勇猛”,小皎皎显得文静许多。她被放在锦毯上,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周围亮晶晶的东西,又抬头看了看母亲殷璃若,仿佛在寻求指引。殷璃若温柔地朝她点点头,眼中满是鼓励。

小皎皎这才慢悠悠地向前爬去。她先是被那艘精致的紫檀木船模吸引,伸出小手摸了摸光滑的船身,却没有抓起来。又看了看那枚硕大的金元宝,也只是用小手指轻轻戳了一下。她的目光流转,最终落在了两件物品上。

一件,是那架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小算盘。玉质温润,算珠小巧圆滑,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。这让她想起了母亲袖中那架常常拨动、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琉璃算盘。另一件,则是一卷装帧古朴、略显陈旧的卷轴。这卷轴在一堆金玉珍宝中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格格不入,正是新科状元、翰林院修撰裴珩进献的《海国图志》摹本。裴珩今日亦在受邀之列,此刻正垂手侍立在文臣队列中,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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