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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（第1页）

“臣，万死不辞！”殷明轩起身，抱拳肃然应道，胸中豪情激荡，因船队损失带来的阴霾被这宏大的使命驱散了大半。

“然此重任，非一人一司可担。”殷璃若的声音接上，清晰而富有远见，“兄长此番遇险，癸未令虽解燃眉，却也暴露我朝在远洋航行、海战指挥、乃至与异域沟通方面的诸多短板。精通海事的将才、能工巧匠、通晓番语的译员……皆奇缺无比。癸未部虽强，根基仍在江湖与情报，于系统性培养海事专才，力有不逮。”

她坐直了身体，目光扫过兄长与丈夫，提出了酝酿已久的构想：“臣妾以为，当效仿国子监与武备学堂，于泉州设立‘皇家海事学院’！广招天下有志于海事之青年才俊、有经验的船工水手、甚至通晓异域风情的商贾子弟。延请精通航海星象、造船技艺、海战韬略、乃至番邦语言礼俗的大家为师。系统教授航海术、天文定位、船舶制造与维修、海战阵法、外邦语言、交涉礼仪，乃至海疆律法、水文气象！为我大雍，源源不断地培养能驰骋万里海疆、能通晓异域风物、能守护海疆安宁的专业栋梁！此乃……百年树人之基！”

“皇家海事学院……”萧云铮低声重复，眼中异彩连连，“好！皇后此议，深谋远虑！不拘一格降人才，系统培养海事专才，此乃固本培元之策！朕准了！明轩，你身为市舶总司总督，此学院选址、筹建、章程拟定，由你总揽，工部、兵部、礼部协同办理！所需钱粮，由内帑与市舶司税银优先拨付！”

“臣领旨！”殷明轩心中振奋，妹妹的提议直指要害，他立刻补充道，“陛下，娘娘，筹建学院确为根本。然当务之急，是调整、强化现行‘市舶总司’之职能，以应对日益繁盛却也暗流汹涌的海贸局面。”他思路清晰，显然已深思熟虑。

“其一，规范管理。以往市舶司重税收，轻管理。臣建议，借《秘要图》开辟新航线、建立据点之机，制定并颁布《海疆通商律》！明确规定商船注册、货物查验、关税征收、航行安全、纠纷仲裁等细则。尤其要规范与番邦商船的交易，明确权责，保护我朝商民利益，杜绝走私与夹带违禁之物！”

“其二，设立分级口岸。依据港口规模、地理位置、战略价值，设立不同等级的通商口岸。如泉州、广州可为甲等总口，总管一方海贸及外藩接待；其余重要港口为乙等口岸，受总口节制；再次者为丙等，只做补给与小额贸易。分级管理，权责明晰，方能有效掌控。”

“其三，筹建帝国海军护航编队！仅靠民间武装护航，难御强敌。需以海舟院新造之‘定海级’战舰为核心，组建隶属朝廷、专职护航、清剿海寇、威慑外邦的海上力量！此编队可由市舶总司协调调度，日常维护费用亦可部分从海贸税收中支取，形成良性循环。”

“其四，筹备更大规模之远航。”殷明轩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，“《秘要图》所载黄金航道与宝岛，价值无可估量。待船队初步恢复，新舰下水，学院培养出第一批堪用之才，臣请命，亲率一支规模更大、装备更精良、人员更齐整的船队，再下南洋！不仅要打通航线，更要实地勘察，在‘香料之泪’、‘龙涎屿’等宝岛，以及图上标注的隐秘良港，择其要者，设立永久性的补给据点与商栈！为我大雍海疆，钉下牢固的楔子！此乃……拓土开疆，功在当代，利在千秋！”

殷明轩的话语铿锵有力，描绘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海洋蓝图。萧云铮听得心潮澎湃，忍不住击节赞叹：“好！明轩思虑周全，步步为营！《海疆通商律》、分级口岸、海军护航、据点建设！此四策，环环相扣，缺一不可！朕即刻命枢密院、户部、工部协同市舶总司，详议细则，尽快推行！”

他看向殷璃若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重：“皇后以为如何？”

殷璃若唇边噙着一抹欣慰的笑意，目光在兄长与丈夫之间流转：“兄长四策，切中要害，乃强国之基。臣妾唯有一小议补充。”她看向殷明轩，眼神意味深长，“远航拓土，情报乃重中之重。癸未部虽强，其触角深入番邦本土，仍需时日。兄长再下南洋时，不妨……借商队之名，行探路之实。遴选机敏忠诚、通晓番语之商队成员，或海事学院优异学员，随船而行。其任务，非仅为买卖货物，更需留心番邦风土人情、港口布防、物产分布、乃至……王公贵胄之好恶。所获信息，无论巨细，皆由癸未部海外风闻处专人汇总分析。知己知彼，方能百战不殆，亦能……防患于未然。”

她的话点到即止，暖阁内的三人却都心领神会。这“商队成员”，实则为帝国撒向未知海域的第一批情报种子！将商业网络与情报网络结合，润物无声。

殷明轩重重点头：“娘娘深谋远虑，臣谨记！癸未部贺兰山掌事处，臣会亲自协调。”

暖阁内的烛火似乎都因这宏图伟略而明亮了几分。君臣兄妹三人，在这静谧的宫室之中，勾勒着帝国未来的海疆脊梁。

慧心初显

太皇太后的薨逝为紫禁城蒙上的素色尚未完全褪去，转眼便到了太后的千秋。因尚在国丧期内，依制不能大操大办，只在慈宁宫设了简单的家宴。没有丝竹管弦，没有外命妇朝贺，只有宗室近亲与几位极得帝后信重的近臣列席，气氛庄重中透着几分难得的家常温馨。

慈宁宫正殿内，灯火通明。主位上，太后身着深紫色团凤常服，气色红润，眉宇间是历经风霜后的慈和与满足。帝后萧云铮、殷璃若分坐左右下首。龙凤胎承烨太子和明玥公主已是一岁半的年纪，正是最玉雪可爱、蹒跚学步的时候，被各自的乳母嬷嬷抱在怀里，成了席间最引人注目的焦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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