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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0章（第1页）

那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，迅速在江水中晕开、下沉，转瞬即逝。殷明萱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，将空罐子远远丢入江中，头也不回地挤入人群，消失不见。

当夜，靠近官渡码头的几个渔村，陆续有人开始上吐下泻，腹痛如刀绞。请来的郎中束手无策。次日，发病者身上开始出现可怕的红斑和水泡，继而溃烂流脓，恶臭难当。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。“瘟神！是瘟神降世了！”“西江的水不能喝了！”“喝了会烂肚肠！”绝望的哭嚎和恐惧的叫喊划破了宁静的夜晚。官府仓促派兵封锁疫区，严禁取用江水，但流言早已如野火燎原，顺着水道飞速扩散。

桂州府，东门大市。

人声鼎沸，摩肩接踵。这里是岭南重要的货物集散地，各族百姓、行商坐贾汇聚于此，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

刀疤刘混迹在人群中，他穿着普通，脸上那道疤被刻意用污泥遮掩了大半。他手里攥着那枚小小的骨笛，手心微微出汗。他寻到一个卖山货的摊位前，趁着摊主转身招呼客人的间隙，迅速将骨笛凑到嘴边。

没有预想中的响亮声音，只有一种极其尖锐、频率高到近乎超出人耳极限的、如同无数钢针刮擦玻璃的“嘶嘶”声骤然响起！那声音极其短促，瞬间就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，几乎无人察觉。

然而，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，离刀疤刘最近的几个路人，包括那摊主，身体猛地一僵！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，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和恐惧攫取！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钻进了他们的脑子！

“啊——！”一个妇人突然指着天空，发出凄厉的尖叫，“血！天上…下血雨了！”

“虫子！好多虫子！从地下钻出来了！咬我！啊！”旁边一个壮汉猛地跳起来，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身体，仿佛真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噬咬他。

“瘟疫！是瘟疫！快跑啊！”刀疤刘趁机扯开嗓子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，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煽动性！

声蛊的诡异频率如同无形的病毒，瞬间扰乱了附近人群脆弱的神经。那妇人和壮汉的疯狂举动，加上刀疤刘那充满蛊惑性的“瘟疫”嘶喊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！

恐惧的链条瞬间绷紧、断裂！

“瘟疫！是瘟疫！”

“快跑啊！瘟神来了！”

“救命啊！”

人群彻底炸开了锅！刚才还秩序井然的集市，瞬间变成了混乱的炼狱！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惊恐奔逃，推搡、哭喊、踩踏！摊位被掀翻，货物被践踏，惊叫声、怒骂声、惨叫声响成一片！恐慌如同瘟疫本身，以比真正瘟疫更快的速度，席卷了整个桂州府城！官府衙役根本无法控制局面，混乱迅速向周边城镇蔓延。“桂州爆发大瘟疫，死人无数，封城了！”的恐怖流言，如同插上了翅膀，飞向四面八方。

钦州至浔州漕运河道，一处繁忙的转运码头。

夜色深沉，只有码头栈桥上的几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，投下昏黄而晃动不安的光晕。巨大的漕船如同沉默的巨兽停泊在岸边，船上堆满了用油布遮盖的粮袋和捆扎好的箭矢木箱。守卫的兵丁抱着长矛，在夜风中打着哈欠。

几条鬼魅般的黑影，借着夜色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潜行至码头边缘的阴影处。正是那几个海寇亡命徒。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带来的竹笼，将里面那些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山鼠、野兔驱赶出来。

这些被柳怀玉用特殊药草和蛊虫喂养过的“噬铁奴”，在接触到冰冷的河水气息后，眼中陡然冒出幽绿色的凶光！它们发出“吱吱”的兴奋尖叫，不再萎靡，反而变得异常狂躁和嗜血！它们的目标不是人，而是那些停泊在岸边、散发着诱人金属气味的漕船！

几只山鼠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，速度快得惊人！它们顺着缆绳，灵巧地攀爬上巨大的漕船船体。守卫的兵丁只觉眼前黑影一闪，还以为是普通老鼠，并未在意。

这些“噬铁奴”径直扑向船体连接处的铁箍、锚链、甚至是船舱内堆放兵器的铁箱！它们张开嘴，露出异变成锯齿状的尖牙，疯狂地啃噬起来！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…嘎吱…”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！更诡异的是，它们啃噬过的地方，坚硬的精铁竟如同朽木般迅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，边缘还泛着诡异的幽绿色！

“什么声音？！”一个守卫警觉地竖起耳朵。

“好像是…老鼠在啃木头？”

“不对！这声音…像是在啃铁？！”

等守卫们提着灯笼循声找去，赫然发现几条锚链已被啃噬得坑坑洼洼，几乎断裂！一艘满载箭矢的漕船舷侧，靠近水线的位置，竟被啃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！浑浊的河水正汩汩地涌入船舱！

“天杀的！船漏了！快堵漏！”“锚链要断了！快加固！”惊惶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码头的宁静。兵丁们手忙脚乱地堵漏、抢修。然而，这只是开始。一夜之间，钦州、浔州几处重要的漕运节点和转运仓库，接连发生船只莫名渗水、锚链崩断、甚至存放铁器的仓库被不明生物啃穿的事件！漕运效率大受影响，重要的军需物资运输被严重迟滞。恐慌和“闹鬼”、“精怪作祟”的流言在船工和底层官吏中悄然滋生。

瘴疠谷，竹楼。

柳怀玉闭目盘坐在兽皮上，面前摆放着一个盛满浑浊黑水的水盆。水盆中，漂浮着几片殷明萱出发前剪下的指甲和几缕头发。她双手结着古怪的手印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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