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时勒马停下来,就站在街对面看着她。
看她随意地翻看账本,同掌柜说话时,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,并不高高在上,却让人不敢僭越。
这样的从容贵气,是自小在富贵乡里长期浸润出来的。
是他这种从小被弃如敝履之人,画皮难画骨的气度。
他跳下马去,走进那家玉石铺子。
伙计热情地招呼他,余袖清没有注意这边,依旧和掌柜低声讨论着账本。
罗千云朗声道:“把你们的镇店之宝拿来。”
声音之大,气势之嚣张,余袖清和掌柜都抬头看过来。
余袖清一眼认出了他,微微皱眉,但毕竟是客人,便只是侧过身去,也没说什么。
伙计看了掌柜一眼,见对方点头,这才转身进里屋,取了一双水绿飘花翡翠手镯出来。
看品相,价值应当在万两往上。
他只看了一眼,便抬手道:“帮我送给那位姑娘,我上回无意冒犯了她,就以这双手镯作为赔罪。”
伙计一愣,赔笑着说道:“客官,那是咱们东家小姐。”
“哦?”罗千云一副惊愕的样子,“竟然是余家小姐,从前竟未听说。上回在鸿运楼,看见小姐带着一个孩子,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。”
这话题有些敏感,掌柜听见微微皱起眉头。
大小姐和离的事虽说在京城已经传开了,但京城有王爷王妃撑腰,倒也没有什么大碍。
在江城这样的地方,东家小姐和离的事若是传出去,多少会招惹一些是非。
掌柜便出面解围:“罗爷若是喜欢这手镯,我便替您包起来了。”
罗千云却拿着那手镯往前走了两步,对着余袖清道:“余小姐若是不接受,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了?”
男子送女子手镯,常为定情之意,这罗千云,是大庭广众的轻薄于她。
掌柜护在余袖清身前,脸上没了笑意:“罗爷,这是余家的地界,您要是想发疯,出门慢走不送,否则,别怪我们用大棍子打了您出去,那就不好看了。”
罗千云脸上含笑,没有再进一步,但也没有退出去的意思。
正在这时,许柔嘉正巧从门外过来,正从罗千云身后走过。
罗千云拉住她的胳膊,弯下腰笑着说道:“小姑娘,你母亲生气了,你替叔叔哄哄她。”
说着想将那一双玉镯递到她手里。
许柔嘉眉头一皱,拿过那玉镯看了看:“这不是我们铺子里的东西吗,你付钱了吗?”
这话听得店里其余人都掩嘴笑起来。
许柔嘉白了他一眼:“本就是我们自家的东西,还用得着你送?”
罗千云慢慢直起腰,脸上虽还笑着,目光却有些阴鸷起来。
余袖清忙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后,冷声道:“阁下若是不想惹麻烦,就管好自己的嘴。以后此处不欢迎阁下,还请移步他处。”
这话说完,掌柜就带着伙计把人请了出去,不许他再进来。
罗千云站在门外,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,骑上马离开了。
余袖清经过此事,也不敢再带着孩子在外招摇,两人上了马车,也立刻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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