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
黄依依摇摇头,她其实至今还是恍惚的,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在她头上。
江棠好似松了一口气说,“你没生气就好……人嘛,都喜欢把命运的决定权握在自己手里,要是被人摆布了肯定会不开心,还好你不生气我擅作主张。”
说话时,江棠特意深深地看了黄依依一眼。
这日之后,等黄依依离开江棠家的时候,脑海里全是江棠意味深长的那句“把命运的决定权握在自己手里”。
她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心。
黄依依曾经柔软白皙,只是用来写字的双手,在经历过几年的挫折之后,被家庭琐事折磨的粗糙有了老茧。
此时这双手里,握着一个大院嫂子塞给她的苹果。
耳边回响起来嫂子说的话,“依依,你考试一定要加油,给我们大院争光!“
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肯定过了。
黄依依想着想着,突然双眼一红,眼眶发热,泪水盈盈出现在她的眼底,但是她的嘴角,微微扬起着。
咔嚓!
她一口咬在红彤彤的苹果上,吃了满嘴甜蜜汁水。
黄依依站在巷子里,等吃光了一整个苹果,擦了擦手,又擦了擦嘴巴,把苹果的痕迹都消除掉,才转身会家。
刚一推开家门,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。
“不就是让你出去说一声,那个狗屁考试你不参加,就一句话的事情,你怎么去了那么久?你是不是偷偷去做了别的?家里衣服没洗,午饭也没做,你还好意思在外面浪费时间!”
说话这人是黄依依婆婆李桂花。
她坐在屋子最中间的椅子上,盘着腿,吊着三角眼等着黄依依,不像是婆媳,倒是想从黄依依身上扒下来一层皮。
“我这就去洗衣服。”黄依依马上去干家务,一句争辩都没有。
李桂花还是不肯善罢甘休,跟在黄依依屁股后面,边走边骂人。
“让你做一点事情,就像要了你的命一样。你看看大院里哪家媳妇儿,不是又洗衣服又做饭还带孩子。再看看你,这都结婚几年了?肚子肚子没动静,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?真不知我儿子当初看中了你什么?养一只鸡都知道下鸡蛋,取了你这么一个媳妇,连一个屁响都听不到。”
在李桂花骂骂咧咧的时候,黄依依一直在低头洗衣服。
她安静的努力干活。
李桂花还嫌不痛快,走过去,一脚踢在洗衣服的水盆上,“跟你说话呢!你不是念了那么多书,都读到狗肚子里了,连跟长辈说话都不会?考试的事情你推掉了没有?反正我告诉你,不准去!你不准去!”
真能让我儿子出风头?
李婆子这一踢,洗衣服水盆里的水花飞溅,哗啦啦落在黄依依的脸上。
黄依依一直低着头,手心里紧紧抓着要洗的衣服,这样不堪屈辱的日子,她已经过了好几年了,李婆子的疯话她也听了好几年了,难道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?
难道连江同志给她争取来的机会,也要这样放弃吗?
她想要……跟着本心决定一回。
“我不会推掉。”黄依依轻轻地,从唇瓣里说出一句话。
李婆子耳朵尖着呢,明明听到了黄依依说的话,却故意装作没听到,又大喊大叫起来。
“你说什么?你个小丫头又说什么?你有本事再说一遍!就出去一趟,你的胆子倒是变大了,是不是外面什么人给你出了馊主意?是不是昨天跟钟翠萍吵架那个?”
“我看那丫头早就不顺眼了,成分成分不好,人还长了一个狐媚样子,才来我们大院几天啊,就跟人吵架,一点也不安分!”
“我呸!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好人,黄依依,你以后少跟她来往。”
黄依依听着李婆子骂东骂西,竟然骂到了江棠身上。
一想到江棠对她的好,黄依依抓着衣服的手越捏越紧,越捏越紧。
她最后把手里的衣服重重礽在了水盆里,水花飞溅起来,这次不仅溅到了黄依依,还溅到了一旁的李婆子。
李婆子原地跳脚,诶哟的大喊了一声。
黄依依站起身看着李婆子,一改低眉顺眼的柔弱模样,眼神坚定的对李婆子说道。
“竞选考试我不会退出,我一定会去参加。”‘
“反了……反了天了……你是不是还没死心,还是想念什么书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就是想找理由不生孩子!想从我们家里逃出去!我告诉你没门,你既然跟我儿子结婚了,生是我们李家的人,死是我们李家的鬼!为了跟你结婚,我儿子花了那么多钱!你必须乖乖在家里生孩子!”
说白了,李婆子把婚姻当成一场生意,觉得黄依依有了自由之后,就不安分,就不会生孩子。
那些个女大学生,只要一念书,一个个到二十五六才愿意生孩子,这些李婆子都是听说过的。
所以她一直防着黄依依。
李婆子一把抓住黄依依的手臂,拖着她往外走,“走!走!你现在跟我走!这就去说明清楚,劳什子考试你不参加!不准参加!”
黄依依被李婆子捏痛了手臂,紧紧皱眉,深吸气一口说道。
“行啊!你去跟贺首长说。”
“啥?贺首长?”
“对,就是贺首长!那天是贺首长点名让我参加竞选考试,现在我不能参加,也必须跟贺首长说。”黄依依学着江棠的话,第一次反抗李婆子,“你不是要我退出,你去找贺首长说啊,只要贺首长同意,我就退出。”
贺首长……那可是贺首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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