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清明大概没料到许晖竟然角度刁钻地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。
他竟一时气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,能浇灭她的气焰,而又不丧失气度。
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数秒,许晖才听到季清明出声:“这么说,你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,连你弟弟妹妹的前途都不顾了?”
许晖浑身一僵,眼底微微晃神,“您这话是什么意思”
季清明:“回去为你的家人好好考虑考虑。”
许晖声音明显带上了狠意,“我弟弟妹妹从小肯吃苦,他们考学凭的是自己的本事,您是部长,难不成您要搞暗箱操作?”
季清明只神色淡然地看着她,就像是一只微露凶相的老虎,看着一只蝼蚁,关键这只蝼蚁还不知道,他有一百种方法来解决它。
许晖身体里那股火气刚窜到头顶就被一股莫大的恐惧给压了下去,脸上的淡定早已不复存在了。
她这一秒才意识到先前的无知无畏,怪她只错把他当成一个背叛妻儿的不称职的父亲,她在心里鄙夷,却忘了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男人,本质上跟豺狼虎豹无异。
他能把她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普通人送进名校读书,当然,就能把她弟弟妹妹的考学,读书之路彻底封死,恐怕不用费吹灰之力。
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很简单,是要弟弟妹妹的前途还是要季川。
许晖身上慢慢冒出冷汗,须臾,她抬起头来,看着季清明,语气十分平静:“您是不是以为我巴不得嫁给季川,好一人得到鸡犬升天,改变我们全家的命运?如果您是出于这种顾虑,您完全可以放心,我没奢想过跟他结婚,我这种出身的人,能跟他谈一场恋爱,已经是中头彩了。”
她略微顿了顿,喉咙往下一压,继续道:“但是现在让我们分开,恐怕很难,希望您能允许我暂时在他身边陪着他,如果有一天,我们吵架了,或是他喜欢上了其他女孩,我到时候二话不说,肯定离开他,我可以拿我弟弟妹妹的前途做担保,我绝不纠缠。”
许晖心里滚着酸水,她不是没想过跟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,但是这天底下不遂人愿的事多了,并不多她这一件。
跟季川分开她是可以接受的,她只是不忍心看到他痛苦。
季清明抬眸看了她半晌,两人再次视线相对,许晖眼含期冀,一脸坦然,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心话,经得起任何审视。
季清明冷冷出声道:“你可能还是没听懂,现在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。”
许晖片刻呆愣,心口像是被一刀子捅进来,她已经让步了,可以不结婚,可以分手,但是为什么他非要把她往悬崖边上逼呢。
喉咙发酸,她勉强出声:“我能考虑考虑吗?”
季清明:“尽快。”
许晖恍恍惚惚地从四合院里走出来,顿了几秒,她马上掏出手机,给许言打了过去。
“姐,你没课?”
许晖尽量克制住急躁的语气,“你最近顺利吗?”
许言:“还行啊,就是有点倒霉,眼看到手的国奖,没了。”
许晖心口缩紧:“怎么没了?”
许言:“不知道,单论成绩我是全院第一,之前导员都说了拿国奖没问题,但是后来跟我说我综合学分差了点。”
草木皆兵
“没事儿,继续努力。”
许晖挂了许岩的电话,又拨了许枝的手机。
许枝虽然才读初中,但家里只剩下三个老弱病残的,为了跟家里联系方便,许晖给许枝配了手机。
电话响了许久显示对方关机,许晖看了眼时间,估摸着这个点许枝应该是还没放学。
她沉住气,等了二十多分钟,终于接到了许枝打来的电话。
“姐,怎么了,我刚才上课呢。”
许晖语气尽量平稳,“没事儿,姐想你了,最近家里怎么样,你在学校怎么样?”
许枝:“我们都挺好的啊,你怎么了姐,你和二哥都好吗?没出什么事吧?”
许枝自小聪敏,许晖笑了笑,“我俩能有什么事,还用你操心?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,明年就中考了,别关键时候掉链子。”
许枝:“姐,区区一个中考你还犯得着替我担心?我成绩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闭着眼考都进得去县一中。”
许晖声音一急,“许枝,你要敢吊儿郎当,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你。”
“哎呀,姐,你紧张什么?我跟你开玩笑的,我什么时候松懈过,你等着,我非考个全县第一给你看。”
许晖心底松了松,“你要真考了第一,明年暑假我跟许言接你来北城玩。”
“我才不去,把爸妈和爷爷留在家我不放心,我打算高考结束,等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到,我带着爸妈和爷爷一起去北城找你们。”
许枝语气十分笃定。
许晖心口突然发酸,她勉强笑了笑,“也行。”
“姐,你怎么了?我感觉你不对劲,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?”
许枝太敏-感了,或者说太了解这个姐姐了,许晖从来跟家里报喜不报忧,后来,许枝长大一些才懂了,许晖每次打电话回家,说想他们的时候,其实都是在外边遇到了难处。
许晖喉咙堵得快透不过气,硬挤出声音,“没有,我们俩很好。”
许枝:“很好,你们怎么不结婚?之前我听二哥说,姐夫私下跟他提过想跟你领证,是不是你不同意?你是不是觉得二哥还没毕业,我也还小,家里一大摊子事还靠你撑着,所以你就想让姐夫等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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