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部都是他陈樾。
◇
桑傩为什么会在本子上画他?桑傩不是有喜欢的人吗?桑傩到底在瞒着他什么?桑傩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、几分假?
陈樾捏本子的力道加重,拇指拂过圆珠笔画下的纹路,他看着上面的自己,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。
桑傩画他不是一时兴起,而是很认真地观察过,小到一颦一笑,动作精准的定格在某一个瞬间。
有陈樾拄腮思考、陈樾烧水煮饭,更有他不修边幅瘫在沙发上时睡觉的样子。
眼泪率先越出眼眶砸在纸上晕出水痕,发出不大的“啪嗒”声。
“樾队长……你没事吧?”
男人眼里升起些担忧,不清楚桑傩和陈樾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关系,在他的印象里,他这个表弟向来孤僻自傲,更没有私交甚秘的朋友,冷血得有些不近人情。
不过都是情理之中。
“其实……你不用这么伤心,桑傩他的身体一直不好,先天性器官衰竭,就算是异能也没办法控制他体内器官迅速老化的情况,医生当时给出的判断是极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岁。”
“他的父母为了给他寻找名医带着他出国几年,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事故,他因此彻底弃治疗。”
男人语气很是惆怅,满是对桑傩的不舍与怜惜。
“老天可能是捉弄桑傩,两年前他也出了一场车祸,icu住了小半月、下了几次病危,但愣是让他熬过来了。”
“就连桑傩自己都在说,他的命是偷来的,甚至早早签署了死后财产捐赠协议,或许他加入异侦队,就是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的准备。”
男人低头,搅动杯子里的咖啡,他盯着上面一点点消散的纹路,轻笑两声:“他是死得其所。”
“不对,他的体检报告都是正常的……”陈樾免不了情绪激动,桑傩从没和他说过这些。
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,一股阴冷从后背抑制不住地攀升。
“你觉得他的能力单单是更改记忆这么简单吗?”男人看向他。
如果人类是台精密的仪器,桑傩尚且可以篡改记忆,那更改一个电子疙瘩产生的数据于桑傩而言不过弹指,无需耗费什么力气。
陈樾恍然意识到桑傩说得那些话或许都是假的,他根本没有喜欢的人,更没在十八岁时出国做什么劳什子的强戒治疗,更没有心爱的人死在他的怀里。
桑傩就是一本正的在他的面前和他演戏,天台那晚便是这场大戏的一部分。
他一直在被戏弄。
“所以……他从没喜欢过任何人,对不对?”
明明知道结果,陈樾还是想亲耳听见答案。
“他连自己的命都留不住,哪有资格谈喜欢。”男人垂下眼。
陈樾早该意识到的。
桑傩加入异侦队、乃至到最后的死都是桑傩的计划。
而他陈樾,是这场计划里的意外,明明对方拼了命地将他向外推,可他偏要一门心思跳进去。
当初那些有关桑傩的花边新闻,更是从未出现过一般,任陈樾再怎么去搜索都没能从互联网上摸见一点痕迹。
陈樾躺在被褥里,喉头像被浸了盐水的棉花死死堵住,每一次吞咽都牵扯出尖锐的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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