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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2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端木昏昏沉沉中欲要睁开眼，只觉周身沉浸在一种醺然又倦极的感觉里，连日碌力劳心所有的忧怀惴然莫明淡了开来，心弦一松，眼帘重似千斤。

&esp;&esp;待到梅疏影紧抿双唇闭目调息罢，女子倚身在他怀中竟已沉沉睡着。

&esp;&esp;榻上男子愣了愣，转腿欲动，下时周身一阵刺痛，胸口陡寒，肺中一热，禁不住抑声而咳。

&esp;&esp;端木若华睫羽微颤，似是欲醒，却又倦极。

&esp;&esp;过了少许，闻她声息极浅，终是未能睁开眼。

&esp;&esp;梅疏影抬手擦去嘴边腥血，低头看见她蹙眉而睡的模样……不觉也蹙了眉。

&esp;&esp;下一刻伸出未染血的另一只手落在她眉间，指尖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。

&esp;&esp;屋外草叶低垂，雨声已小，廊檐下小雨滴答作响，迷蒙而缱绻。

&esp;&esp;梅疏影伸展双腿，有感双膝刺痛难忍，一时又静……下时只仰身向后倚靠在了床头横栏上。

&esp;&esp;眼前昏黑过罢，便是恍惚。

&esp;&esp;女子于他身前半坐半躺，被他揽于怀中，此时便随着他仰身向后，斜倚在男子怀中，阖目未醒。

&esp;&esp;梅疏影伸手看过她的脉，有感脉相比之先前平缓许多，心弦亦微松。

&esp;&esp;而后便不由得几分出神地垂目看着她。

&esp;&esp;倦极的目中渐渐浮现苍凉、远冷、萧然与寂色。

&esp;&esp;“早已明白……你看重天下安宁……肩负重任……心怀大爱……于是舍生忘死、舍我其谁、舍己为人……十数年来，未曾有一丝改变。”

&esp;&esp;男子语声低微，声轻如自语：“所谓的清云宗主，天下人敬仰尊崇的清云鉴传人……你又何时有过自己的哭笑怒骂、悲喜动容……？”

&esp;&esp;怔怔地看着怀中纤瘦而羸弱的女子，喉中不觉已喑哑：“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无力能继……你才会放下这一身的负累？我言你无心，你又可曾在意？”

&esp;&esp;梅疏影双目轻阖，眼角蓦然间竟已半湿。

&esp;&esp;“端木若华，你可知……”伸手将女子轻轻圈抱在怀中，他附耳与她道：“于这毒堡之内，有一人曾拼命将我推开，为我身死……我至今想不明白……怎会有人甘愿为我这样的人亡命？”

&esp;&esp;抬眸望远，他讽笑：“本公子自恃一世悠然，生性凉薄得很，也不知如何回报她临终心意……我为她请了最好的入殓师一点点补全义肢……再把她送回了石前辈面前……”语声一转，蓦然一记低笑，梅疏影哂然道：“她却说……本公子与她是一样的……你说可笑不可笑？”

&esp;&esp;“本公子怎可能与她一样？怎可能如她这般……又痴又傻……为了一个无心于自己的薄情之人，连自身性命都枉顾？”凝目看着屋中烛火，梅疏影禁不住要冷笑：“岂不是当真傻了？”

&esp;&esp;眼中又是清明又是氤氲，梅疏影道：“你既不愿跟我走，难道本公子还要留下来同你一道等死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不过数日……本公子的内力便能复原……届时，我一人离开此地，绝不会再顾你！”

&esp;&esp;垂眸看着怀中之人的发心，眼前一片光影碎散开来，他哑声道：“你或许并非无心……只是无我要的心……顾念苍生也好……心怀天下也罢……如此一十一年……本公子终能明白……我梅疏影终究不是你，也不想成为你眼中的苍生之一！”

&esp;&esp;元火熔岩灯柔和的光映在他的眸中，有什么不觉间滴落在了女子发上：“倘若当年……你我从来不曾遇见……你我面前……便应都是最好的江湖。”

&esp;&esp;肆意洒脱。

&esp;&esp;无拘无束。

&esp;&esp;“端木若华……此一回……你走也罢，不走也罢……他日离开毒堡……”心终归是疼了起来，他哑然几许，语声渐滞，极轻声道：“从此江湖陌路……我再不见你。”

&esp;&esp;眸光一颤，竟有泪无声滴落。他咬牙笑道：“你恰似圣人，不曾沾惹俗世半点怨憎悲喜……而我生于俗世泊于红尘……”

&esp;&esp;此生你不入，我不出，你我本非一路人！

&esp;&esp;屋外蓦然响起闷雷，云雨再聚，雨水再次狂嚣而落。

&esp;&esp;梅疏影环护着她，闭目良久，突然抑着声浅吟低唱道：

&esp;&esp;“酒祭尘寰，临风叹，

&esp;&esp;空寂寥。

&esp;&esp;策马逍遥，绝尘去，

&esp;&esp;不肖问。

&esp;&esp;剑若指，

&esp;&esp;天涯何路。

&esp;&esp;心若竭，

&esp;&esp;生途何归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云动，且还记，壮怀激烈，

&esp;&esp;雪落，回首看，尘缘沧桑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长风破浪，

&esp;&esp;飞雪流光，

&esp;&esp;人事茫茫，

&esp;&esp;死生何妨？

&esp;&esp;浮屠路遥。chapter1（）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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