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赫连绮之点了点头:“如此听来,此地的羌兵若再强撑,也不过白白牺牲,确实唯有撤军。”
&esp;&esp;九州旭眼中亮起几分,再度道:“不错。”
&esp;&esp;赫连绮之想到什么,便露了一笑:“你那面粉石子,不会也投进了叶齐的营帐吧?”赫连绮之已然有几分笃定:“所以叶齐才能想到利用弋仲来杀死姚柯迴、挟其子以令羌骑?”
&esp;&esp;九州旭长叹一声,已是满面无奈之色。“‘蛇子军师’果然可怕。”
&esp;&esp;“如此说来,叶齐所为,不过是你大同军所布的一场局。姚柯迴屠城后,你和你手中的大同军便觉其于夏羌两地百姓皆是祸非福,若然再让他大举入夏屠城,则必两败俱伤、生灵涂炭,故决心除之。”赫连绮之慢慢道:“于是献计与叶齐,利用他联合弋仲,弑父夺权,大同军只需暗中观察,通晓其中关键,再于适当时机掌握证据,便可利用所得证据与姚柯迴手下心腹,再将弋仲叶齐势力剪除。如此,西羌再无力与夏军相抗,只能退军,这一场打了数年的夏羌之战,便可尽快结束。”
&esp;&esp;九州旭只是看着赫连绮之,已然不敢再多言。
&esp;&esp;过了半晌,只最后再问道:“你当真肯撤军?”
&esp;&esp;以其对陆清漪之恨,九州旭一度认为,其宁可与夏军同归于尽,也欲倾力覆灭夏国。
&esp;&esp;……如今怎会轻易答应自己撤军之请?
&esp;&esp;赫连绮之黑白分明的大眼回望向了他,眼中晶莹明亮,看不出任何异色。他道:“嗯。”
&esp;&esp;至后,赫连绮之又道:“你只需应我一件事。”
&esp;&esp;九州旭直视赫连绮之的眼睛,不禁蹙起了眉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大夏天隆十四年八月十八,伤重未及痊愈的巫亚停云收到了城外羌兵送来、起意和谈的书信。
&esp;&esp;巫亚停云看罢信,便不顾伤病之体,和孔嘉、孔懿,前军将军林海、右军将军南冥亲自往了清云宗主师徒所暂居的城中小院。
&esp;&esp;小院内的老树下,白衣白发之人端坐于石几一侧的石凳上,脸覆黑纱与铁面的黑衣少年立身在了她身后。
&esp;&esp;巫亚停云坐于白衣人对面,将手中书信沿着石几桌面推了过去。语声肃敬道:“那位‘蛇子’军师信中所言,便是要与先生亲自相谈,言先生若能答应他所提之三件事,便会即刻撤军退回西羌,十年不返。”
&esp;&esp;端木若华取过巫亚停云递来之书信,展开。
&esp;&esp;手中之信是赫连绮之亲自书写的笔迹。
&esp;&esp;白衣之人看罢,语声略显沉吟:“信中并未提及是哪三件事。”
&esp;&esp;巫亚停云蹙着眉点了点头。“依先生之见,可能去往相谈?”
&esp;&esp;一侧孔懿忍不住开口:“那蛇子军师把会谈之地定在了往南五十里开外的一处荒山峡谷中,不知安的什么居心!我看多半有诈!”
&esp;&esp;端木若华听罢未言,只又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巫亚停云。“依大将军之见,可值得一试?”
&esp;&esp;巫亚停云再度蹙紧了眉。“我无意让先生涉险……但宁州普安县城之外的虎贲军形势已危,若不尽快驰援,待叶齐背靠宁州往西诸县,召兵集粮军势再涨,合弋仲手下十万烧当精锐齐攻之,便将更加危殆……城外羌兵虽说缺粮,但从几日前那一战看来,尚有一战之力……”言至此处巫亚停云惭愧道:“中秋前那一战,若非先生来得及时,停云生死难料,此地夏军与城外羌军的输赢生死亦难料……如此看来,有蛇子军师在,城外羌兵即便缺粮、即便战力不如我军,欲胜之,也不易。”
&esp;&esp;白衣人已然明晓她言下之意。微微颔首道:“即便胜之,我中军与宿卫军也难免伤亡,少则万余,多则数万,再援宁州,兵力亦减。更遑论与之为战所延误的时机……”
&esp;&esp;巫亚停云沉重地点了点头。“若蛇子军师真有撤军之意,停云以为,值得一试。”她面露为难道:“只不过他指定只与先生相谈,且所选之地确实诡谲,不免让人忧心先生安危……”
&esp;&esp;端木若华眸色便静,平声道:“既值得一试,那便一试罢。我之安危,大将军不必过于忧心,端木自会审慎行事,且有枭儿策应在旁,应能无碍。”
&esp;&esp;巫亚停云有感面前之人气息之悠长,略略放心了些,抬头来再看了一眼静立在女子身后的云萧,便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。
&esp;&esp;“那……先生千万小心。”
&esp;&esp;端木若华再度微微颔首,只下瞬又道:“只不过不知其所欲提的三件事,是为哪三件……又能否应允……”
&esp;&esp;巫亚停云镇重道:“其可但凭先生揣度定之。”
&esp;&esp;端木若华沉吟一时,便也点了头。
&esp;&esp;就此巫亚停云起身来告辞,只不过行至小院院门处,又忍不住回头来看向白衣人:“若然……若然可以提些要求……还请先生一试……讨回陷于羌营已久的盛宴……巫家二小姐巫聿胜艳。”
&esp;&esp;白衣人怔忡一时,想起璎璃日前曾与她所述,惊云阁暗羽所得那位巫二小姐陷于羌营的近况,不禁正色,为之心戚。
&esp;&esp;端木若华目中凝色,看着巫亚停云,再度颔了首。
&esp;&esp;巫亚停云转目又看了一眼立身在白衣人身后黑衣少年,见之不言不动,似是毫无所动。
&esp;&esp;忆起当初胜艳前往羌营探查,有一部分便为他这三弟……不禁微蹙了眉,下瞬转身离了。
&esp;&esp;次日,右军将军南冥与孔嘉、孔懿率宿卫军八百人,随行护卫清云宗主前往了赫连绮之信中提及的会谈之地。
&esp;&esp;向南前行五十里外,所到的荒山峡谷中。
&esp;&esp;赫连绮之与其弟骑在马上,一名身背箭篓的中年男子随行在侧,身后亦只见八百羌骑之众。
&esp;&esp;马蹄扬尘。赫连绮之见到来人,娃娃脸上微露一点笑意,便和木比塔踢马向前踱出了。
&esp;&esp;秋阳下。两军相对的峡谷正中一处平地,已被撑开了一把大伞,伞下一张方桌、两张木凳。桌上放着纸笔。
&esp;&esp;南冥与孔嘉、孔懿未动,白衣白发的女子亦轻轻踢马向前踱出了,身侧黑纱铁面的少年随行而出。
&esp;&esp;赫连绮之见到女子身旁身形衣着皆熟悉的少年人,眸光微动,脸上梨涡隐现而出。“他竟未死。师姐已愈,云萧师侄看起来竟似也好端端的,我隐约记得花雨石那些异蛊可邪门得很,难道他用来救治师姐会不需要付出代价吗?真是怪事。”
&esp;&esp;秋日的清光下,白衣女子宁声骑在马上,只看着赫连绮之,并未应声。
&esp;&esp;赫连绮之回看她一瞬,嘴角梨涡再度浮现而出,翻身下了马。
&esp;&esp;木比塔马上也跟着下了马。
&esp;&esp;赫连绮之走到峡谷中,道上那撑着大伞的简陋方桌前坐下了。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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