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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于敏盼心中冷笑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顺势在她旁边的绣墩上坐下，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酒杯，自顾自倒了一杯酒，轻轻推到合欢面前：“姑娘何必妄自菲薄？听闻姑娘当年也是春日宿数得着的红牌，风光无限。”

&esp;&esp;“红牌？”

&esp;&esp;合欢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，猛地坐直了身体，醉眼朦胧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“呵……红牌……有什么用？还不是……还不是被那些……没良心的男人……玩腻了就丢开……”

&esp;&esp;她抓起于敏盼推过来的酒杯，又是一大口灌下，辛辣的酒液刺激得她剧烈咳嗽起来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
&esp;&esp;“至少姑娘曾风光过，总比有些人，一辈子籍籍无名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强。”于敏盼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挑拨。

&esp;&esp;“籍籍无名？”合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杯盘乱响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扭曲的嫉妒和怨怼。

&esp;&esp;“放屁！你知道……你知道当年和我一起被妈妈买进来的……那个小贱人吗？她叫什么……叫什么来着……哦……对……元灯欢！那个小蹄子！”

&esp;&esp;来了！于敏盼的心脏猛地一跳，屏住呼吸，眼神锐利如鹰隼，紧紧盯着合欢的嘴。

&esp;&esp;“哦，不对，现在应该叫她宸贵妃了，哈哈哈哈哈贵妃娘娘，哈哈哈哈哈。”

&esp;&esp;合欢显然已经醉得厉害，理智全无，满腔的积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，滔滔不绝地倒了出来。

&esp;&esp;“她……她凭什么？！啊？！论姿色……老娘当年也不比她差！论手段……老娘会伺候人！可……可妈妈就是偏心！把最好的料子给她！让她学那些……那些贵女才学的琴棋书画！让她装清高！装玉女！”

&esp;&esp;她越说越激动，唾沫横飞。

&esp;&esp;“结果呢？哈！要不那日运气好被皇帝接走了还不是要张开腿接客！装什么清高！”

&esp;&esp;合欢恶毒地咒骂着，突然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不甘的事情，语气变得更加怨毒，带着一种扭曲的幸灾乐祸。

&esp;&esp;“你知不知道从前有一次，她差点就接客了。可惜啊……老天爷都看不惯她装！就在……就在她快要被一个老不死的富商梳拢的前几天……那小贱人……她……她竟然浑身起红疹！又痒又肿！像个癞蛤蟆！还发起了高烧！差点没死过去！”

&esp;&esp;于敏盼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，强压着激动追问：“哦？竟有此事？那后来呢？”

&esp;&esp;“后来？”合欢又灌了一口酒，嘿嘿地怪笑起来，眼神迷离，“后来……妈妈怕她过了病气给客人，更怕她那张脸毁了不值钱……就把她关在后院柴房里……让她自生自灭……还让我去给她送过饭呢……啧啧……你是没看见……她那副惨样……又丑又臭……真是痛快！”

&esp;&esp;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，眼神更加涣散，声音也低了下来，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和一种荒谬的幻想，喃喃自语道：

&esp;&esp;“你说……你说要是……要是当时过敏的是我……病的是我……被关起来的是我……那后来，后来被贵人看中，被赎身……飞上枝头变凤凰的……是不是就该是我了？那如今……如今在宫里穿金戴银、风光无限的宸贵妃娘娘……是不是……就该是我合欢了？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&esp;&esp;合欢痴痴地笑了起来，笑声癫狂而凄凉，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和刻骨的嫉妒。

&esp;&esp;突然她眼神变得凶狠，突然间哭了起来，“凭什么，凭什么同样是过敏，我的病发的就不是时候，凭什么偏偏皇帝来春日宿挑人，我就病了呢？我没那个命啊！我没那个命！”

&esp;&esp;哭着哭着，她身子一软，彻底醉倒在桌上，鼾声响起。

&esp;&esp;凝香阁内，只剩下浓重的酒气和合欢梦呓般的呢喃。

&esp;&esp;于敏盼静静地坐在那里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那双眼睛，在昏暗的烛光下，亮得惊人，如同淬了剧毒的寒星。合欢酒后的每一句抱怨、每一丝怨恨，都像最珍贵的珍珠，被她牢牢地串在了复仇的丝线上。

&esp;&esp;元灯欢，春日宿出身，染过恶疾，差点被富商梳拢……这些污点，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。

&esp;&esp;更何况，她以元家小姐的身份入宫选秀，元家人必然知晓并且帮她必然隐瞒了这一切。

&esp;&esp;皇帝为什么要选一个青楼女子进宫？元家在这中间，又起到了什么作用？

&esp;&esp;于敏盼一点点的思索着，只要这件事情是真的，即便她元灯欢是皇帝亲自接出来的，皇帝也保不住她。

&esp;&esp;于敏盼缓缓站起身，看着烂醉如泥的合欢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，只有冰冷的算计。

&esp;&esp;证据已经拿到，虽然只是醉话，但足以成为一个完美的引子。

&esp;&esp;她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、又足够“天真无邪”的人，去将这桶足以焚毁一切的油，精准地泼到太后的面前！

&esp;&esp;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于敏盼的脑海——安阳县主。

&esp;&esp;那个被家里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、心思浅薄又最爱搬弄是非的草包县主。她将是点燃这场滔天大火最完美的火折子！

&esp;&esp;

&esp;&esp;皇宫中的夜，总是格外漫长。

&esp;&esp;月光银的纱幔低垂，隔绝了殿外清冷的月光。

&esp;&esp;元灯欢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，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素锦寝衣。

&esp;&esp;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小小的、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并蒂莲香囊——那是裴乐之走之前亲手绣给她的。

&esp;&esp;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，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依依不舍的模样。

&esp;&esp;萧若棠想要嫁给裴轩，元灯欢偏不能如她的意思，于是她联合裴乐之做出了这一场局。

&esp;&esp;那天的春日宴上，哪怕是裴轩都没有完全的知道实情。

&esp;&esp;那药既不是猛烈的春药，也不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，只是一颗吃下去便会让人悄无声息“毙命”的假死药。

&esp;&esp;其实皇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吗，元灯欢都没有想过可以完全瞒过江尧。

&esp;&esp;但是有些事情，做了就是做了，她不知道该如何同皇帝说。

&esp;&esp;在没有想好之前，她能做的就只有逃避。

&esp;&esp;裴乐之还活着，想必裴轩此时已经将她藏好了。

&esp;&esp;这是她布局中唯一的慰藉，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最后一点暖意。可是，这暖意却无法驱散她心底那片巨大的、冰冷的空洞——那是与江尧之间，骤然横亘的、深不见底的沟壑。

&esp;&esp;那日在紫宸殿，他眼中被欺骗、被隐瞒的痛楚和冰冷，如同最锋利的冰锥，至今仍深深扎在她的心口。chapter1（）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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