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太好啦!”她兴奋道,不知多久,惆怅道:“万一妍妍,大哥哥和阿爹走丢了呢?”
&esp;&esp;“我们可以去怀宁扎根,直到我们等到那个人。”
&esp;&esp;听完,怀晴终于放心了,呼呼大睡起来。
&esp;&esp;醒来,怀晴的心如同飞越的纸鸢。她想起了遗落在时光里的一件小事,一个很重要的事。
&esp;&esp;这就是裴绰所说的“往事难追,旧梦重裁”。
&esp;&esp;躺在回忆里的小事经过重新解读,会有新的生机。
&esp;&esp;她的心怦怦跳得飞快,来不及穿上绣鞋,便穿过回廊,踏下木梯,顺着稀疏的星光奔去。
&esp;&esp;空无一人。
&esp;&esp;只有青石板的小巷传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声音:“公子,我听说,那家茶楼老板也姓颜!”
&esp;&esp;怀晴顿在原地。
&esp;&esp;然后,裴绰头戴雨笠,彷佛穿越盛大的雨季,跋山涉水而来:“妍妍,你久等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你怎么出现在这里?你没死?”
&esp;&esp;裴绰捞起手中的桂花糖,“为何要死?不过是去陇州买一袋桂花糖?”
&esp;&esp;猛然间,怀晴一个激灵,意识到她算错了一件事。
&esp;&esp;重生三世,并非只活三世,加上原本的那一世,有四世!
&esp;&esp;该死的算数!
&esp;&esp;她的第三世是在怀宁镇与分花拂柳相伴到老,然后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睡梦中死去,尔后直接穿越到第四世。
&esp;&esp;第四世,她没有去玄女祭坛,而是远远地站在泰山之巅,眺望着越来越小的银色球体。而裴绰则在恩举舞弊案不久,突然告老还乡。
&esp;&esp;他们早已在怀宁镇开了一个茶楼。
&esp;&esp;第三世,她等到满头银丝也没能等到他。她死去后,却在同样月华如水的夜晚醒来,迎来了她第四次真正的生命。
&esp;&esp;“裴绰,我等你好久了。”她说。
&esp;&esp;“对不起,让你多等了两日,上游下了雨,水涨得厉害,船夫不走。”
&esp;&esp;“比两日长好多。”我都等到牙齿都掉光啦,怀晴心里悄悄道。
&esp;&esp;裴绰流风回雪地笑了,“自此春秋代序,山海不移,必不使娘子久等。”
&esp;&esp;番外:戏终人去花好月满
&esp;&esp;什么是声音?
&esp;&esp;梁妍绞尽脑汁也想不到。想不到,自然也说不出。也许,声音是绣房里各色布样长出来的图案,有春燕衔泥,也有雾锁烟柳,热闹又好看。
&esp;&esp;直到郑箐来到这个水乡小镇,梁妍确定了,声音是郑姐姐脸上笑起来就会出现的梨涡。
&esp;&esp;郑姐姐的声音一定是五颜六色的,她会爬树捉野兔,会在春日初雪化了的溪流里,捡从高山上冲下来的鹅卵石。
&esp;&esp;有人冲梁妍大喊“哑巴”,她听不到,可是从嘴型和别人嘲笑的脸上,看得到。她会缩着脑袋,不去看,若是旁人早就将她领走了,可郑姐姐会强行抬起她的下巴,让她直视那群欺负她的混小子,然后看着郑姐姐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。
&esp;&esp;好羡慕啊,要是她能像郑姐姐那般有力气、有胆子就好了。
&esp;&esp;后来,家里给她们请了教书先生,她认字了。郑姐姐的小名叫做“阿悦”,是声音很好听的意思。
&esp;&esp;梁妍觉得理应如此。阿悦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,理应有最悦耳的声音。她笑眯眯地想,以后自己有了女儿,也要叫“阿悦”。
&esp;&esp;她比划着跟郑箐说这件事,郑箐敲了敲她脑门,“你才十六,成天想什么成亲生子的事?”
&esp;&esp;梁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娘说,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。
&esp;&esp;媒婆踏破梁家,其中有个中了头名的秀才亲自登门求亲,竟是几年前欺负过她和阿悦姐姐的人。梁妍抵死不从。
&esp;&esp;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。梁夫人愁眉苦脸,梁妍和郑箐倒起了终生不嫁一起做姑子的心思。
&esp;&esp;是啊,嫁了人就要离阿悦姐姐好远的。
&esp;&esp;她才不愿。
&esp;&esp;郑箐聪明伶俐,觉得既然以后不嫁人了,自立女户,就得有银钱傍身,因而全身心扑在了梁氏布庄里,早出晚归。
&esp;&esp;梁妍头一次生出了世界静悄悄的寂寞感。可笑,她从小接触到的小镇就是无声的,为何姐姐不在的时候,好像更安静了些。
&esp;&esp;有一个春日,梁妍突发奇想:“那年没摘的野樱桃,应该结果了吧?”要不是被那群少年横插一脚,她与阿悦姐姐早就尝到了樱桃的滋味。
&esp;&esp;这般想着,梁妍背起竹篓,挑柄竹棍,一边打荆棘丛一边进山。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进山,没有跟着阿悦姐姐的屁股后面跑。
&esp;&esp;她想象着郑箐看到野樱桃的表情,更觉振奋。
&esp;&esp;远远看到,红透了的樱桃躲在绿叶之间。
&esp;&esp;走近了,才看到比樱桃更红的是血。
&esp;&esp;有个人倒在樱桃树下。
&esp;&esp;脸上全是血迹。
&esp;&esp;梁妍吓得扔掉了竹棍。
&esp;&esp;许是听到竹棍落下的声响,那个人张开眼,说了一句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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