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安被众人打趣,笑意从嘴角蔓至眼底,“那诸位尽兴,顾某失陪了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迫不及待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朝庭院深处走去,那步伐稳健依旧,却比平时更快了几分,焦急之意尽显,红色衣袂在夜风中拂动,很快便消失在廊庑转角。
“怎的这么快就来了?”
阮久久正吃着酥饼,耳朵便听见动静,赶忙拍拍手,让喜婆将酥饼撤走。
顾安比喜婆快一步接过放点心的青花瓷盘,又命了侍奉的人退下。
阮久久左看看又看看在鼓囊囊的床上找盖头,才碰到,就被顾安抢先。
她愣住,瞧着眼前人将点心放在矮几上,轻柔撑开那大红色圆盖,流苏划过他的手,又划过自己的脸颊,酥酥麻麻。
大红色朦朦胧胧,烛火影影绰绰,她看不清,却能感受到一股热源靠近。
贴近,停住,一指的距离,顾安停了许久,弓着身体向前探,轻轻地,按预定行迹,一手撑着床沿,一手隔着大红色盖头抚着眼前人的脸颊,大拇指恰好靠近唇线,轻柔来回摩擦,终于,隔着盖头,吻了上去。
一滴清泪自顾安闭合的眸中滴落,落在阮久久拘谨不安的手背上,又缓缓留下一道水痕,于下衫消失无踪。
这滴泪烫得很,阮久久的手本交叠在腿上找不到安置的地方,下一刻,便攀附上面前人的脖颈。
隔着那层朦胧,她触到微微汗渍的脖颈,她用力按住,扯开盖头,湿润的唇没了隔阂,贴的更紧。
烛火摇曳,她们喘着粗气,额头相贴。
仍是一人坐在床榻,一人弓着身子。
可两张脸都笑着,盯着那张与自己紧紧相贴的脸,傻乐。
“久久,等交了兵符,我们定居胤都城吧。”顾安声音嘶哑,两只手捧着珍宝一样的人儿,生怕下一刻梦境消失。
“好,我喜欢这里,我爹娘也喜欢,将你爹接到我家,我们就在这里定居,永远不分离。”阮久久双臂绕上顾安的脖颈,下一刻,收拢手臂,两人紧紧相拥。
胸腔砰砰不停,二人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。
顾安将前额轻轻抵在那不算宽,却尤其令自己安定的肩头,絮絮叨叨说话。
“久久,我害怕的很,那夜赵青阳生气极了,几乎想要杀了我,若非早有准备,查出国库空虚,我怕是不能活着见你”
“久久,其实我一直恨,恨我将你丢在三桥城那么多年,害你在京都受辱,差点死在宫闱”
“久久,收到二哥死那夜,我以为此生与你陌路人”
“我好后悔,好害怕”
他话语破碎,声音低沉,嗓音里藏了数年的委屈害怕几乎一刻爆发,犹如野兽低吼,“我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不不顾一切先把你定下,后悔每一次相遇为何不再多看你一眼,多跟你说一句话后悔让这光阴平白偷走了我们这么多年。”
“都过去了。”久久的声音很轻,却抚平一切,让动荡不安的灵魂安静下来,“你战场大捷,我也活着。我们没有错过。”
顾安猛地伸手,将她紧紧、紧紧地拥入怀中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从此再不分离。
他们解了衣带,却只相拥一夜,彻夜不眠讲着五年里大大小小的事,不遗漏任何一个节点。
低语的气息与交缠的发丝,在夜月里,靠的越来越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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