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帮你。”安维语调上扬,似乎早就预判了人类少女会为此苦恼,连她细微的动作都能精准地捕捉。
“渺渺要去那个城镇看看么?我无须传送阵便能带你过去。”
实地考察的确不失为一种寻觅线索的好方法,然而沉思片刻后,林渺还是摇了摇头:“放出魔物吞噬城镇是有人刻意为之,无论是否冲我而来……又知道了多少,既然敢做,便不会留下指向性明确的痕迹。”
“亲自探查没有意义。”
恶魔低垂的眸凝着她的脸侧,似乎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替她按捏太阳穴的动作上,手法轻柔而老道;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有在认真思考林渺的回应。
“那直接不理会了么?”听得林渺语声歇了,他才微微抬眼,接了话头。
“自然也是不行的。”她眉梢挑起,“先不说我答应了伊芙……”
“黑暗地狱势力竟然为祸人间,正义光明协会怎能坐视不理?!等安维大人回协会,您可得下令派遣一队精英神眷者前往被魔物侵袭的城镇,好好探探情况啊。”
“精英”二字被林渺挑出来重读,意思不言而喻。
被委以重任的恶魔瞧见她狡黠的神态,心跳不自觉呯砰加快,像狗尾巴草挠过敏感的地带,骨缝里都渗出种酸麻的痒意:“这是当然,职责所在。”
林渺为自己一石二鸟的想法得意一秒,随即拢了眉:“下棋讲究一来一回,既然对方已经出招,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。尽快按计划进入王室吧……得拿到更多的筹码才行。”
“一定要和那个垃圾……”他突兀地止住话音,本能抗拒说出后两个字,转而不甘道,“渺渺无须大费周章,我可以直接潜进王宫寻找……不会被那些人类发现。”
“王宫里天堂投下的‘关注’太多了。光凭魔力超出阈值大小就会触发禁制法阵这一点,安维大人就不应当去冒险。”
林渺道,禁制法阵的事情还是厄洛尔告诉她的。“我们需要一个能在王宫中随意走动的合法身份,一个能打探秘密的合理途径。”
“虽说是‘结婚’,对象又不非得是七王子。”林渺自认将暗示给得够清楚了,几乎就差明说‘允许顶替新郎’,然而大狗依旧显得闷闷不乐。
视线如同浸了雪水的棉絮,湿冷漫过她的眉骨。
他语气低缓:“那么,我是渺渺……见不得光的情人么?”
林渺:“……”
就不能是真正的爱人吗?
“您要是不愿意,我也是可以和七王子宣誓的。”她木着脸说。
林渺的手腕再次被极富占有意味地圈住,整只恶魔带着要化开的绵意往她身上贴:“我愿意当渺渺暗处的情人……只要渺渺能多疼疼我……宠幸我……”
“比起渺渺那个肮脏而无能的垃圾‘丈夫’……你的情人只会有,让你。”
“……”
柔滑挑染的长发被扯住,“啪”,第二个巴掌终于如愿以偿落到了恶魔的脸上,伴随着近乎愉悦的抽气声。
林渺的耳尖被燥得通红,她克制住再奖励他一巴掌的冲动,冷酷道:“既然这么厉害,想必安维大人也是能想出方法,在不彻底惊动天堂的情况下接近博拉特大法师的吧?”
下棋讲究一来一回,可在对方抢先出招的前提下,按部就班地回应只能让自己陷于被动。
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对方完全掌握了她的身份情报,可天堂插手人间事物同样受到限制;
既然她等来的是人造魔物入侵城镇,而非天使军团八方围剿,那么她仍然有机会双管齐下做出应对——
会长博拉特,是光明协会唯一的突破口。
“龟缩在法阵中的怂货……”安维慢慢俯下脸,单膝跪地,将因亢奋而扭曲的表情埋入她的影子。
“克雷兹王国的法典规定,每一任国王去世到新任国王继位大典的时间段里,大法师必须全程呆在王宫,直到完成大典上的请神仪式。这一法则对光明协会有强制约束力,即使大法师也不能违抗。”
“等渺渺进入王宫之后,我可以杀掉国王,逼他出来……”
少女的手有一搭没一搭顺着他披落的发丝,“杀掉
国王?”
安维:“是的。人类王族中大王子和四王子都对王位虎视眈眈,国王一死王宫必乱,不仅能引出博拉特,渺渺也能浑水摸鱼进行搜查。”
见林渺不吭声,恶魔以为她不愿伤害同类性命来达成目的;刚想再劝,便听她问道:“您确定不会给天使们下界的理由?”
恶魔一怔,唇角瞬时弯出了欣然的笑弧:“我会在下个月的王室狩猎活动上动手……野兽不受控制发了狂,出意外也是在所难免。”
“尽量不要泄露魔息。”她点了点头,同意了安维的提议。
从她这些天在王城打听到的情报来看,克雷兹的现任统治者可不是什么好鸟。仗着当年继位大典上得到神谕、自诩被神庭认可,沉溺酒色劣迹斑斑,各地领主们上行下效,导致众多百姓诸如伊芙琳家连温饱都是问题——
她对收割这样昏聩无能的君主性命,毫无负罪感可言。
“对了,替我给切西娅大人送封信。”林渺又道,“我有些事要拜托她。”
没等他开口,林渺速度补档:“不让您去做,是因为您有更重要的任务——陪在我身边。”
正准备倾吐毒液的大狗瞬间被哄得找不着北了,幸福地冒泡,嘴里出来的成了绵软的甜水:“我知道了……我会把信送到……然后好好保护渺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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