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、沉入永恒的寂静时——
一点微弱的、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,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,在灵魂深渊的最深处顽强地亮起。
那光芒很弱,却带着一种源自亘古洪荒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意志。
它如同无形的锚点,将苏白濒临溃散的意识强行钉住,不再继续下沉。
然后,是声音。
“……呃…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、如同蚊蚋般的呻吟,连苏白自己都几乎听不见。但他感觉到了!感觉到了声带极其细微的震动!感觉到了喉咙里残留的、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痛!
这微小的感觉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!
眼皮……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。每一次试图抬起,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。但他能感觉到……光线!微弱、模糊、但真实存在的光线,透过薄薄的眼睑,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。
黑暗……在退潮?
求生的本能,如同被这微弱的光线点燃的野火,在残破的躯壳里再次熊熊燃烧起来!
“呃……”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、带着浓重痛楚的闷哼。苏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,如同挣脱淤泥的溺水者,猛地与那沉重的眼皮对抗!
一下!两下!
终于!
那两片如同被粘合在一起的眼睫,极其艰难地、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,缓缓地……掀起了一条缝隙!
光线瞬间涌入!
刺眼!模糊!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!
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袭来!眼前金星乱冒,一片模糊晃动的光影!苏白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,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、不甘沉沦的倔强意志,死死地支撑着他!
不能闭眼!不能……再沉下去!
他死死地、用尽所有意志力,对抗着眩晕和剧痛,努力地想要看清!
模糊的光影在晃动中逐渐凝聚、清晰……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……一片刺目的、带着暗沉血渍的白色?是……锦被?
视线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……
触目惊心的暗红色!大片大片地晕染在白色的锦缎上,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!那是……他的血?再往上……
一张脸。
一张棱角分明、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刚毅的脸。这张脸上布满了风霜的刻痕和新鲜的、尚未干涸的血污,几缕沾血的墨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。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,透着一种不修边幅的粗犷。而此刻,这张脸上所有的线条都绷得死紧,写满了无尽的疲惫、深沉的痛楚和……一种近乎绝望的担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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