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在混沌中微微蹙眉,意识像是被撕碎的云絮,缓慢地拼凑着。
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着,胸膛贴着对方灼热的体温,耳边是急促的喘息和脚步声。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——是云无月身上的气息。
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,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。
幽暗的甬道,墙壁上镶嵌的幽蓝寒玉散发着微弱的光,映照出楚燃那张染血的刚毅侧脸。男人下颌紧绷,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戾气,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却死死地抱着他,一步不停地向前奔逃。
而在前方,云无月素白的衣袍已经被血染红,墨发凌乱地垂落,背影单薄却挺直,像是随时会倒下,却又固执地不肯停下。
“楚……燃……”苏白喉咙干涩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但楚燃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静,猩红的眸子猛地一颤,低头看向他,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:“主人!你醒了?!”
苏白想说话,可身体像是被碾碎重组一般,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。他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,示意自己还活着。
楚燃眼眶瞬间红了,手臂收紧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:“别怕……属下带你走!”
苏白想笑,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。
——这个傻狗,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,还想着保护他。
前方的云无月忽然停下脚步,抬手按住墙壁某处,低声道:“到了。”
“轰——”
一道隐蔽的石门无声滑开,露出里面一间狭小的密室。
密室不大,但布置得极为简洁,中央是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寒玉床,角落里堆放着几瓶药罐和干净的布条。显然,这里是云无月提前准备的藏身之所。
楚燃二话不说,抱着苏白快步走入,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寒玉床上。
苏白一沾到床,冰冷的寒气便从后背渗入,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。他艰难地撑起身子,看向云无月:“你……怎么样?”
云无月站在门口,背对着他们,肩膀微微颤抖,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听到苏白的问话,他缓缓转身,墨发下的脸苍白如纸,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。
“死不了。”他淡淡道,声音却比平时更加虚弱。
苏白皱眉,刚想再问,却见云无月忽然身形一晃,竟直直地向前栽倒!
“云无月!”苏白瞳孔一缩,下意识伸手去扶,却忘了自己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,反倒被带得一起摔在了床上。
“唔!”
云无月整个人砸在他身上,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,唇瓣擦过他的耳垂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苏白僵住,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
云无月似乎也怔了一下,但很快,他便撑起手臂,微微拉开距离,垂眸看向苏白。
两人距离极近,呼吸交错。
云无月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,像是藏着无数秘密的古井,让人看不透,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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