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地爆裂,接着淅淅沥沥地散落。一场彩色雨,一场视听宴。
宋野枝侧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,眼泪无知无觉掉出来,钻入枕头。
分明就是17岁那年,广场上夏夜的景。
烟火燃烬,小区里群车的警报呜哇呜哇叫起来,此起彼伏。
他回归俗世,并起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六月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过去,宋野枝到后期变得难以入睡,常常一两个小时就转醒。没有梦了,这可怎么行。
吃药。
服了过量的药,被送去医院洗胃。
真的只是意外。他不会轻易死,他对易青巍点过头。努力生活,努力照顾好自己。
白昼短,而夜漫漫。
后来他学聪明,用酒代替药。喝得脑袋发昏,时效更久。虽然依旧没有梦,但也足够,他珍惜大脑不具意识的时刻。
无光的房间里,宋野枝单手端酒杯,单手弹琴。一曲梁祝,弹至化蝶,他手指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,全身出了一场大汗。
一个人弹琴,出奇辛苦。
酒杯碎在地上,他也随之软软倒去地板。
云聚云散,从窗角看,月亮阴了又晴,圆了又缺。
月光照来脸上,宋野枝一动不动。神经性耳鸣袭击他,愈发高昂尖锐,像要起飞。
起飞的是它们,宋野枝还被搁置在没有温度的地面。
眼睛完好,就去痴痴地看月亮。
月如水,像爱人的眼睛。
小叔,我想你。
八月四号,雨水丰沛,阴天更缠绵。
宋野枝调休一天,早上被易恩伍的电话吵醒,说他和陶勋弄到了几张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,要请宋野枝带他们一起去。不巧,他8号不能请假,有不能缺席的实验和总结会。
宋野枝头重脚轻,喉咙发痒。挂断电话,先下床抽了一支烟。烟灰缸端来得不及时,落了满身烟灰。
反正脏了,就再点一支。
火柴没划燃,听见易青巍叫他。
“宋野枝。”
他浑身战栗,没有动作。
“不理人了?”
宋野枝望着虚空,愣愣地,他感觉再努力,再努力,自己也不可能活过来了。
易青巍,我有多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。
到下午,有一通陌生号码打进来。那天以后,宋野枝看到陌生号码会心悸。可现在不是以前,他没什么能失去的了。
他接通,对方是一家珠宝店。
“您好,易先生1月在我店定制了两枚男戒,预约在8月1号取。现已超时三天,他本人号码显示已注销,请问宋先生您能否择日来代取?”
“易先生……”
“是的,易青巍先生留了您的号码作备用,并表明了您与他的伴侣关系。如果您也不便来拿的话,我们将取消订单。”
“您说地址,我……我七号来。”
宋野枝甚至舍不得按挂断键,生怕这也是可笑的幻觉。
细长的烟,烧出雪白的灰段,宋野枝将它搭在杯沿,食指一点烟身,烟灰抖入清水中。
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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