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晗玉心神急转,顿时笑了:“刚才池边那场大戏,干爹都瞧在眼里了?他老人家派你来寻我问话?“
小徒孙果然道:“吕大监问章宫人,今天这出好戏,可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。问章宫人有什么可解释的?”
顿了顿,又轻声道:“吕大监在木楼上气得摔了盘子,自语一句:‘怕是留不得了‘。章宫人小心回话。”
章晗玉掂着梳子,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梳头发。
“干爹也瞧见了,我写给凌六郎、劝他入宫赴宴的两封信落在凌相手里。他心中深恨我,今日宴席又喝多了酒。”
“他这等士大夫,平日里最能装模作样、沽名钓誉。但酒后原形毕露,我和他龃龉几句,他借酒乱性,竟然把我推去池中,水下掐住我脖颈,意图将我溺死在池底……”
小徒孙吃了一惊,眼睛瞬时大睁,听章晗玉继续幽幽地道:
“好在龙津池水浅,我又略识水性。在水底扑腾了半日,我拔出穆太妃赐下的碧玉簪,奋力一刺!刺中他肩膀,他吃疼松手,我这才侥幸逃脱生天……”
小徒孙听得一愣一愣的,没忍住问道:“凌相受伤了?沿路倒不曾听人说。”
章晗玉轻笑,“被凌相遮掩过去了。他吃疼便从酒醉中清醒过来,当众溺杀宫人的罪名他不愿担,便把我抱住不放,遮挡住他肩头血痕,一步步走出水来,还博了个救我的好名头……”
“劳烦你回去告知干爹,凌六郎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。我和凌凤池已结下生死大仇,今后不死不休。”
小徒孙一溜烟地跑走。
重新安静下去的帐子里,章晗玉擦干了头发,取来铜镜,对镜开始梳髻。
刚才信口编出一大篇,七分真里掺三分假,说得她自己几乎都信了。
干爹会信么?她对着铜镜打量了一会儿。
铜镜里显出一双清澈动人的秋水眸。
她对镜歪了下头,镜中的美人便显出无辜的楚楚神色。
小徒孙肯定信了。
至于她那位干爹,半信半疑罢。
*
相比于章晗玉的帐子里清清静静,凌凤池的帐子里站满了人。
政事堂四相齐聚。凌氏亲朋好友、朝堂上的同僚,父亲一辈的长辈友人,有交情的都来了。叶宣筳来晚了,只能站外围。
帐子里的人各个神色凝重,但开口说话的只有一个人:凌凤池的老师,陈相陈之洞。
陈相坐在凌凤池对面,叹气说:“你向来心思缜密,今日怎么了,桩桩件件都欠思虑啊,凤池!”
在上百双眼睛之前,把人衣衫不整地抱上岸来,那般不堪姿态……
“凤池,你忘了她是女郎了?章晗玉尚未嫁,说起来是天子宫中人。她名节毁于你手,确实需要给小天子个交代。但你何至于娶她为妻啊!”
陈相痛心疾首,“你至今未曾婚娶。娶了她,章晗玉便是渤海凌氏下一代的宗妇,你之结发妻,百年之后要和你同穴而葬,岂不是毁了你一辈子!姚相昨晚登门叶家,和宣筳的父亲长谈过——”
突然被点名的叶宣筳一个激灵。
别喊他!他如今混乱得很!
出了这档子事,姚相当众要把人塞进他叶家做继室,他更不知该如何答复了。
在场众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,听话听音,开头便猜出话尾,视线带微妙之意,齐刷刷转往后排,在叶宣筳脸上转一圈。
叶宣筳:“……”别看我!我还没想好!
帐内一声细瓷响,凌凤池把手里热腾腾的姜茶放去小几案上,语气极镇定:“老师,我意已决。”
又环顾众同僚好友,“多谢探望,诸位请退。”
围观众人纷纷识趣离去,纱帐里只留下政事堂四相。
姚相这时才冷冷开口道:“算计迟了一步!从她未去掖庭服役,却入了御书房那日起,我等便应该提防她了!”
听说龙津池水最深不过五尺半,哪怕章晗玉当真失足落水,自己撑一下池底也就站起来了,怎会在水里扑腾那么久?
姚相思来想去,其中必有诈。
“老夫以为,今日这场春日宴针对之人……凌相,只怕是你。当心章晗玉一口咬死你不放,阉党以‘逼奸宫人’之名弹劾于你,迫你去职!”
在场之人齐齐皱眉。
“逼奸宫人”这等污名,按去风姿朗彻如日月的凌凤池身上,仿佛破璧毁珪,叫人听一听都觉得耳朵污秽。
但阉党有何做不出的?
帐子里的几位重臣低声唏嘘议论起来。
凌凤池重新端起热腾腾的姜茶。
当着或皱眉或忧心的面孔,他居然还慢慢啜完了整杯姜茶,放下平静道:“娶她可免弹劾。”
姚相:“……”
陈相:“……”
姚相被说动了。陈之洞却没有,眉头紧皱,还想继续劝说:“凤池,不可,听为师一句——”
始终旁观至今的韩相把陈之洞拉去旁边。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雪融之前 和亡夫他弟在一起后 京婚温情 错许 回音朝向 在发情病毒末日里无限重生 服务意识 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蛊 今夜不言 魔尊她穿成废物Alpha[女A男O] 求助,和老婆结婚三个月了 胎穿后我掌管全家气运 守寡后,我逼疯了满朝文武去种田 你出轨,温柔人夫变偏执疯狗了 强“取”了死对头的冰山男助理 赵事逃逸 穿成影后的作死前妻 重生归来我靠祖传编艺发家了 神印:我,成了采儿姐姐 黑暗大陆开局的狗妹如何在猎人世界苟生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