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书香门第出身,这样浅显的道理怎会不懂?平心而论,她该谢他们家当年捡到了舲儿,如果孩子现在还活着的话……哪怕是缺胳膊少腿,她也要千恩万谢的。
可她的孩子都已经死了。
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孩子,寻了多少年,盼了多少年才有消息,就这样没了,她要怎么诚心诚意地感谢他们让他多活了几年?
对孩子而言,他是多活了几年,可对她这个母亲来说,却不曾。
郑氏拉不下贵妇架子承认自己无理,兀自转过身,帕子捂着脸哀哀戚戚地又哭了起来。
宋持砚上前一步,恭谨道:“母亲,儿知您是丧子悲痛才如此,对田氏并无恶意。可三弟已逝,如今宋家能为他做的,只有照料好他生前牵挂之人,儿三弟挂念之人,除去您,便是相依为命的田氏。”
郑氏哭声慢了些,宋持砚继续劝:“耄耋老者明知必有一死,仍珍重度日,无外乎想再多体验人间百味。或许于三弟而言,过去数年虽困苦,但亦比年幼时早早殒命、人间都未能看过要好。”
其实他还隐下了一句话。
您究竟是心疼孩子没了性命,还是心疼自己没了孩子?
然而世间不只有对错,还有孝悌,如此大逆不道之言,即便没错,也不应此时说出。
长子的宽慰不无道理,郑氏抹了把泪。她竭力宽慰自己,对孩子而言,多活几年也比死在幼时好。慢慢地,她止了哭泣:“是我悲痛过度,口不择言了,我们宋家是该感念田氏一家三口对舲儿的照拂。”
倒不是真觉得她失态时抱怨几句便是忘恩负义,而是觉得长子冷静的一番话衬得她这母亲像无理取闹的孩童,属实不该。
郑氏又难免唏嘘起来。
长子清贵沉稳,在外有口皆碑,但也显得不近人情。
若换作舲儿那孩子在,他定不会像背策论一样冷静相劝,那孩子打小就嘴甜重情义。
叫她怎能不怀念呢?
*
小小的波折总算平息了,郑氏为了颜面,见面以来第一次对田岁禾和颜悦色:“是我失言了。你既是舲儿房里人,我理应护着你,方才是我失态了,你千万别放在心上,有需要和几位嬷嬷说便好。”
伸手不打笑脸人,田岁禾心里虽还是疙疙瘩瘩的,但她不忍心当场落人面子,乖乖地点了头。
“没事的。”
此间事了,宋持砚便要回去继续料理政务,出于礼节经过田岁禾身侧他朝她颔首以示安抚。
她竟大张旗鼓地往边上让一步,像嫌犯对待官兵,大大鞠了一躬:“您、您好走!”
“……”
宋持砚沉默地回了一礼。
刚转过身,就在她白色孝服上见到一块刺眼的红。他也不想看到,偏偏就是一不留神。
宋持砚难得迟钝了。
他第一反应竟是田氏受了伤,方要开口,眼尖的林嬷嬷也马上留意到。她看看夫人,又看看大公子,最后才想起提醒田岁禾。
“田娘子?”
田岁禾以为林嬷嬷唤她是因宋持砚有话要与她说。“您、您有事?”她不解地后退一步再仰起脸看他,这一动,身上咕噜咕噜涌出来。
且还是当着宋持砚这张清清冷冷的脸涌了出来。
他还垂眼看她衣摆的血迹!
她的脸唰一下白了。
再唰一下红了。
她染红的双颊让宋持砚很快察觉是他误会了,方才他停驻的目光顿时显得越礼而冒犯。
“抱歉。”
羞赧是本性,田岁禾却并不觉得看到她月事血迹需要道歉。
面对他这张冰块脸她总是会紧张,回话时也磕磕绊绊:“没事的没事的,你也不是故意看的,就算故意看了几眼也没啥的!啊……我不是说你故意看,我说的是就算,不是说你就是故意的,您怎么会故意看呢,我绝对没那个意思。”
哎呀,怎么越解释越怪,那位冰块贵公子的脸色也越冷了。
田岁禾舌头打了结:“您绝不是故意的,是吧?”
好像这句更不对味。
她要急哭了。
当着郑氏等人,清冷自持的宋家大公子竟生出百口莫辩之感:“……不必多言,无人误会。”
她的解释才最让人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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