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冒了出来——
她……是终于按捺不住,来与他求和了吗?
本就冷硬的下颌线条绷得更紧,余光却不自觉地凝在了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上,谢九晏呼吸微紧,却又有些失神。
他曾不止一次地疑惑过,明明百年已过,时卿却好似从未更改分毫。
依旧是那身利落飒沓的黑红劲装,衣料紧束,勾勒出挺拔劲瘦的线条,宛如一柄收于鞘中的利刃。
墨发简单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侧脸轮廓,眉宇间带着惯常的利落与英气,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使之动摇分毫。
“君上。”
在谢九晏浸没在过往中一言不发时,时卿已走到殿中停下,亦让他倏然回神。
随后,她的声音响起,是惯常的平稳清越,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属下有要事离界,三月定归。”
毫无停顿的一句话,女子眼帘微微垂落,好似没有什么事能真正映入她的眼底,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在意到需要流露出更多的情绪。
不是商量,更非请示,而是直白到不屑于掩饰的……告知。
谢九晏心底那点刚冒头的隐秘期冀,瞬间被这盆冷水浇得彻底熄灭,随即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!
——她总是这样。
他死死盯着她,眼底忽地蒙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恨意。
她口口声声说着“属下”,说着“职责”,仿佛是最忠心耿耿的护法,可那平静无波的眼神,那简洁到近乎生硬的秉询,何曾有一丝一毫将他真正视为君上的敬畏?
在她眼里,他谢九晏,究竟算个什么?怕是连她随手带回的那个病秧子都不如!至少她对那人,还会温言细语!
思及此,那股火气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,烧得谢九晏喉头发紧。
他猛地别过脸,目光投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,声线刻意压得冰冷,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讥诮。
“时护法本事大得很,想去何处,自去便是,何须……特意来知会本座?”
紧扣朱笔的骨节已绷得死白,泛出不正常的青痕,谢九晏其实并不愿意承认,但……他知道,他在等。
等待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,她总会带着几分无奈地笑笑,继而放软了调子,温和地对他解释——
解释她不得不去的缘由,解释她并非有意惹他不快,解释她……无论离开多久,终究会回到这方压抑的殿宇。
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哄骗也好。
却始终是死寂。
烛火在时卿平静无波的侧脸上明明灭灭。她只是静立着,眼帘依旧低垂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方安静的阴影。
方才那句裹着尖锐、几乎耗尽他所有恶意才砸出的诘问,落在她身上,竟似微风拂过深潭,连一丝水纹都吝于生起。
没有哪怕一瞬的蹙眉或停顿,她极其轻微地颔首,语调温淡得刺耳: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清泠泠的声音落下,她竟真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,暗红的衣角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。
脚步声渐行渐远,最终消弭于殿外深沉的夜色里。
谢九晏猛地抬首,双眸死死攫住那扇已然空荡的殿门,一股比怒火更酸涩、更汹涌的无力感,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。
仿佛他可笑而拙劣的一次试探,最终只不过是证明了……他的无足轻重。
她就这般……不愿待在他的身边。
……
思绪骤然回拢,谢九晏急促地低喘一声,盯着桑琅走时仔细闭合的殿门,心头那股无处着落的滞闷感,仿佛跨越了时间,再一次沉沉压了上来。
他紧抿着唇,目光落回案上那卷被墨污了的玉简,仿佛要将那纸页盯穿。
片刻的死寂后,像是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燥意,他一把抓住案头那方墨玉镇纸,带着一股要将眼前碍眼之物彻底砸碎的狠劲,将其高高扬起——
却在即将掷出的一瞬,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。
镇纸被重重按回冰冷的墨玉案面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高达之宇宙世纪求生记 一枝春(姐弟H) 我有一本功德帐 从哪里开始是小狗 我给宦官生孩子 本丸种田物语 我靠御兽来种田 打不过楼下的猫如何调理 穿lo裙代课被清冷系草盯上了 超人气Coser妈 外传 浪漫闹剧[先婚后爱] [足球]教授,航母您要不要? 妖书诡闻 公主气运爆满,清冷首辅日日犯上 玉人来 东宫无剑 撞邪后,她神女的身份瞒不住了 [综英美]知更鸟之子如何飞回哥谭 漂亮小傻子攻了霸总大佬 私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