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绍如磕头道,“熬好了,从开方、抓药、到熬药,都有三位太医共同参详,奸人绝无可乘之机。”
李羡意将那药碗放在周思仪案前,“朕也不想强灌你。”
周思仪屏息凝神,一口闷了下去,连碗底的药渣都喝净了,太医和侍奉汤药的宫女这才退出去。
“朕今日听说了一段趣闻,小周大人可有兴致?”
“没有,听你说话我又要恶心到假孕了。”
李羡意完全不在意她的口出恶言,只是坐在壶门榻前拉着她的手道,“魏国公方知啸有两子,一子唤听寒,一子唤听白,我要说的就是方听白的事。”
周思仪感受到了他话里话外的威胁,她才转过脸来温声软语道,“魏国公是与我阿爷勾结,但圣人已然将他贬至岭南瘴疠之地,仲玉他从未入过仕途,对于此事更是一无所知……仲玉他还是你的表弟……”
“朕有说过要发落他吗,小周大人就心忧自己的青梅竹马起来了,”李羡意讥讽道,“方听白今日早晨见了朕一面,说你们双方父母交好,在你母亲怀孕之时,拉着彼时已经三岁的方听白,约定你母亲生的,若是儿子,你俩便拜为兄弟,”
“一男一女,就结为夫妻,”李羡意那玉扳指抚摸着她的脖颈,泛起阵阵凉意,“他将那时你们两家戏言的婚书交给了朕,说既然周大人已恢复女儿身,要朕为他指婚,周文致,你说朕要同意吗?”
“不知多少年前的旧事了,”周思仪垂下脑袋,“圣人推拒了他就是,臣与仲玉……自始自终都只有同窗之谊,从未逾矩。”
“哦,朕都要忘了,小周大人与方听白才是日日黏在一起的同窗旧友,都好到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,”李羡意咬牙切齿道,“就连去信州治水的时候,小周大人晚上都要和他在同住一房,陪他彻夜温书,生怕他这次崇文馆考较又落榜!”
“臣当真与他没什么……”周思仪瞪了他一眼,“圣人这样揣测,和朝堂上嚼舌根、弄是非的白天容、高其踔有何异?”
“你是没什么,你只是明知道他的心意,然后不拒绝而已,这就是你将每个男人耍得团团转的秘诀吗?”
李羡意掰着她的下巴道,“朕要听你亲口和他说,说你准备嫁给我,为我生儿育女。让他死了这条贼心。”
——
李羡意替她亲手换了一件衣裳,茜色的诃子轻易地勾勒出她的身形,吴绫大袖衫非但没有将她显得臃肿,只衬托得她清癯却挺拔。
每次他说要伺候她,给她换衣裳,手脚都不大老实,气得周思仪直挣扎,“老色胚,大色狼!”
李羡意还扯了轻纱为她覆面,周思仪忍不住偷偷地掐了他一下,“小气鬼!大醋缸!”
周思仪恨不得将平生所学的所有骂人的话都与李羡意说一遍,李羡意也不恼怒,似是在用眼神告诉她,“周大人你这也骂得太文明了。”
直到听见那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她才闭上了嘴巴。
隔着一那碧霞仙君送子的层层屏风,方听白遥遥地向他们二人行了一礼,“参见圣人,圣人金安,参见……娘娘,娘娘……千岁。”
周思仪听到这句“娘娘”,只觉得心里的弦被拨弄了一下,如果他都要唤她娘娘,如果他都默认自己要在深宫中幽囚一世,那她今后还有什么指望呢。
观礼为方听白端来了一方胡凳,周思仪隔着透色的雪浪纸,这才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友。
胡茬已然爬满他的下颌,眼底的青黑透露着他这些日子里的颓然。
他拘谨地端坐在胡凳上,微微颔首,“上次我与文致你在平康坊中吵架,文致你说你做了个梦,梦中你早早嫁人、生活安稳,可是你却过得不开心,你说若是将毕生的欢喜都靠在夫君身上,就如同水中捞月,就算得到了也是惘然。”
“没想到文致如今,竟然要成亲了。”
周思仪望了一眼李羡意,她低声慨叹道,“是啊,没想到,我竟要成亲了,明知道是水中捞月,是徒劳无功,是拿自己毕生的光阴去孤注一掷,可我还是去捞了,只能去捞了。”
这雪浪纸实在做得太薄了,透过碧霞神君那双睥睨众生的眸子,她可以清楚看到方听白的悲戚的神色。
方听白忽而转过话头,“文致,你还记得我们去信州治水的日子吗,那时候我们说,白日里可以悠游走马,等关河之外起风烟;夜晚我们吟诗弄文,看西厢园中梅色浅,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。”
周思仪的心中已然波涛汹涌,但她神色不显,她记得那个信州的夜晚,她记得那碎叶下斑驳的月色;她记得寂静消磨的春夜;她记得香雪满庭的杏花;她更记得,仲玉说要带她走,只要她有一副骸骨长存。
“是啊,可惜再也看不到了,”周思仪轻声地对方听白说,“仲玉,那夜还有公主和裴大人,从前公主年少,痴缠过我许久,还憎恶我的小通房,没想到如今我的小通房却成了她最要好的侍女,也不知道公主如今可有相看人家?”
“对了,还有裴大人,听说如今裴大人如今任市舶使,专理外商海舶之事,我还未去贺过裴大人高升之喜。”
方听白对那夜记得一清二楚,他知道,裴与求和李羡羽与这个约定无关,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玲珑的人,想了许久都没想出,周思仪提这些人是做什么。
却听周思仪缓声道,“听白还记得我在信州教你写诗吗?虽然韵脚已经隐入尘烟,但这个世上,可以写进诗文中的地方,可太多了。”
方听白听到韵脚二字,心中打了个激灵,他们那日约定了今后去两个地方,一是楼兰,二是扬州,楼兰是隐入尘烟的韵脚,那文致想去的地方,就只能是扬州了。
方听白起身对着他们二人再行了一个礼,“娘娘与臣一同长大,在臣心中,便如同臣的亲生妹妹一般,臣唯愿娘娘——所思所想,心想事成。”
方听白告退后,周思仪这才起身,对着李羡意摊开手道,“他说在他心中一直只是将我当作妹妹,现在你可满意了?”
李羡意颇为不满地拍了拍她的腰,“朕可不会用那种黯然神伤的眼神看着李羡羽,也不会与李羡羽许下这种缠绵悱恻的约定。”
李羡意揪了揪她鼓起的小脸,“明明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事,你们偏偏要纠缠这么久。”
——
那日与方听白当着李羡意的面与她说了个了断后,她与李羡意还算两相安好。
坐胎药是日日要喝的,碧霞仙君与送子观音是日日要拜的,只是做那事时,李羡意虽说时常亲她的额角,却比往常要粗暴上许多。
周思仪本以为自己会心中难受酸涩,看着素日里承风伴月出嚣尘的李羡意在她的石榴裙下疯狂的样子,她却悄然滋生出了一些微妙的爽感。本着再不睡以后就真的睡不到了精神,她这几日都美滋滋地抱着美男入睡。
李羡意轻轻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,他颇为遗憾道,“这些日子你竟然不与朕闹了,朕还找了好多法子准备晚上攥着力气惩罚你呢……可惜惩罚不了了。”
周思仪在他虬结的肌肉上咬了一口,没将他咬痛,反倒是将自己的牙给硌着了。
周思仪轻声道,“这些日子,你居然也不与我闹了,我也想了好多法子搓磨你呢。”
“朕这几日心里高兴,不行吗?”
“怎么,你又抄了谁的家,又送了哪几位大臣去见阎王?”
“朝政的事情你死我活可多了去了,有什么可高兴的,”李羡意乖了乖尚在余韵中的周思仪,“你的一个老相好正在追求你的另一个老相好,朕一口气解决了两个情敌,这事还不值得朕开心一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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