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下头,长长睫毛上闪过晶亮泪光,眨了眨眼,在泪水就要滴落时,转过了身子,背对莫霄。
‘三殿下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?’她轻声问。
莫霄只道:‘郡主,您长途奔波,请先回房休息,明日海蝶会护送您回京城。’
她抹去泪痕,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宴席,人人饮酒作乐、笑语如珠,更显她的处境落寞不堪。
那个教她射箭、送她香囊的人,去哪儿了?
*
摘星躺在床上,尽管一身疲累,却哪里睡得着?
娘亲离世的时候,她落过泪。爹爹被杀、马府灭门时,她落过泪。
可为了一个喜怒无常、忽冷忽热的男人,如此痛苦,伤神落泪,值得吗?
马摘星,妳也太没出息了!
但一缕情丝已经系在了他身上,不由自主。
窗外忽传来敲打声,过了一会儿,她才起身,抹了抹哭肿的双眼,前去开窗。
如她所料,果然是疾冲。
‘马摘星,妳和渤王到底是怎么回事?小两口闹别扭了?’疾冲开门见山便问。
她不欲在别人面前多谈自己的感情,面色一沈,‘你快走吧,免得被别人发现。我好歹也是未来的渤王妃,三更半夜,与陌生男子窗前交谈,岂不落人口实?’
‘妳觉得渤王真的会在乎吗?’疾冲反问。
摘星默然不语,半晌,凄然道:‘你都知道了?’
疾冲点点头。
在宴席间发生的一切,早有多事者传了出去,甚至加油添醋,说道渤王与未来的渤王妃感情有多不睦,两人甚至在宴席上大打出手,渤王震怒,命人将马摘星押出,连夜送回京城。
‘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?’摘星不是在问疾冲,而是在问她自己。
‘我倒不这么认为。’疾冲难得认真。‘很有可能,是渤王面子拉不下。’
摘星一脸疑惑。
‘唉,这你就不懂了。’疾冲经验可丰富了。‘男人嘛,出门在外,总难免风流一下,更何况他又是王爷,总不好推拒,给人难看是吧?’
‘但也犯不着当众羞辱我。’摘星愤然道。
‘也许他是故意的,免得落了个妻管严的臭名。’疾冲耸耸肩。‘加上几杯黄汤下肚,难以控制情绪,我猜,他现在八成后悔了。’
摘星有些被说动了,疾冲加把劲怂恿:‘妳一听他途中会遭遇危险,立即奋不顾身赶来警告,谁不感动?要换作是我,疼妳宠妳都来不及了!只是位高权重,总有门面要顾,不能像我这样随性,半夜来敲姑娘家的窗户!’
她低头不语,细细回想,朱友文送她香囊,也是以为她熟睡时悄悄潜入她房里,也许真如疾冲所说,像朱友文这般有头有脸的人物,总会多少顾及自己的颜面。
她现在开始觉得自己莽撞了,一遇上与朱友文有关的事,她往往任由情感驱策,只顾着一心讨好他,而没有看透许多细节吧?
疾冲见她脸色稍缓,笑道:‘如何,心情好些了吧?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,妳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。’
摘星被他逗笑了,一笑,心情也恢复不少。
‘好啦,妳笑了,我就放心了。我得溜回去了。’疾冲潇洒道别。
‘疾冲!’
‘怎么了?’他停下脚步。
‘谢谢你。’
‘别谢我。’他笑道。
因为朱友文很快就会死在他手里,他只希望到时摘星可别太伤心哪。
*
朱友文被那绿衣舞娘灌了不少酒,难得喝得微醺,他回房欲休息,大老远就见到自己房内闪着烛光,莫霄一脸为难地守在门口。
‘怎么回事?’他皱起眉头。
‘主子,郡主说怕您饮酒过度伤身,去厨房做了解酒汤,在房里等您……’莫霄偷觑主子的神情,果然面色阴沈。
朱友文恼火,粗鲁推开门,房内的摘星随即站起,低声道:‘殿下今晚喝了不少酒,怕耽搁明日行程,我做了些解酒汤,殿下服用后请早些歇息。’她欲离开房间,他忽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,将又她拉了回来。
‘殿下?’
‘妳为讨我欢心,可真是不屈不挠啊。’他嘴里微喷酒气,醉眼有些朦胧,看着眼前自己苦苦爱慕却不得不狠心推开的女人,心中天人交战,手不由得一紧,摘星吃疼,轻轻呻吟。
一股热流忽从腹间涌上,他是个正常男人,自然会有欲望,酒能乱性,加之他心情躁动,一时之间情难自己,低头欲吻摘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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