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叶霁忽见那尊神女雕像的脸上泛起一层波澜,还以为自己眼花。再一看去,神女竟然慢慢扬起嘴唇,望着他,露出了一个温婉的微笑!
&esp;&esp;昔人昔影
&esp;&esp;看见神女雕像那神圣诡谲的微笑,叶霁心中的羞耻、恐慌和惊惧,在那一瞬间达到顶峰,俯身猛地一呛。
&esp;&esp;那一瞬间,他突然觉得额心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,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突突跳动,越来越激烈,几乎要将他的天灵捣碎。
&esp;&esp;叶霁猛地捂住额心,深喘一口气,睁大了眼睛。
&esp;&esp;“师兄,师兄,你怎么了?!”
&esp;&esp;叶霁茫然眨动着眼睛,李沉璧的那张极美又焦急的面容近在咫尺,泛起千层波澜,一时分不清这人是幻是真。
&esp;&esp;周围一切飞快地变成了一潭水,任何声音都像是浸在水中。李沉璧的容貌、声音,都是隔水而望、隔水而听。
&esp;&esp;额心中的那个东西,犹如水中鬼魅,正抓着他的神识不断下沉。
&esp;&esp;李沉璧的手急切地抓着他,不断地在他耳畔呼唤着什么。叶霁如同捞住救命稻草,想要回握住他的手,下一刻———
&esp;&esp;
&esp;&esp;好像天地翻覆了一下,叶霁浑身一颤,仰头望去。
&esp;&esp;头顶星辰一片烂银泛光,除了天空之外,周围的一切都蒙了一层薄雾,时明时暗。
&esp;&esp;身体上下颠簸,竟然是骑在奔雷兽身上。一个人影坐在前面,长发高束,青丝飞扬,自己的双手正抱着那人的腰。
&esp;&esp;叶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两个字就从喉咙里滚落出来。
&esp;&esp;“师叔……”
&esp;&esp;前面那人轻笑了一下,回过了头。纪饮霜那张俊美到有几分邪气的脸,就这样撞到了眼前来。
&esp;&esp;叶霁听见自己说道:“……师叔,是否要等等他们?”
&esp;&esp;纪饮霜一拍奔雷兽,反而驱驰得更快,哈哈大笑:“等?我正是不想等,才抓了奔雷兽,带你另走这条路。现在只有你和我,不必听那群人啰啰嗦嗦,更不用见林述尘碍眼,难道不畅快?”
&esp;&esp;叶霁被颠了一下,深吐一口气:“畅快什么,你刚才怎么不让我也降伏一头?我坐在你身后,只觉得闷。”
&esp;&esp;纪饮霜又回头瞧了他一眼:“口是心非。你一定觉得新鲜死了,心里偷偷高兴吧。”
&esp;&esp;叶霁脸红了一下,生硬地道:“我要去找师父,不能奉陪,师叔见谅。”说着手一撑兽背,就要跃下。
&esp;&esp;纪饮霜烦躁地“啧”了一声,将他拧到了前面来,把他身体夹得无法动弹。
&esp;&esp;“你这孩子,脚都受伤了还乱跑什么?”纪饮霜长吁一声,“越大越不好折腾了,还是小时候可爱。”
&esp;&esp;他遮住叶霁的眼睛,在他耳边低语:“方才我降伏奔雷兽的手段,瞧明白了吗?遮住眼睛,就会失去反抗之力,这就是窍门,简单得很。”
&esp;&esp;他话锋一转:“不过你脚受伤了,我不能放任你胡来,还是乖乖和我同乘一匹吧。”
&esp;&esp;叶霁深思默想,微一点头:“若是下次机会再来策燕岛,定要试试。”
&esp;&esp;“这有什么难,”纪饮霜敲敲他肩,“你想做什么,何必等机会?只管说一声,就是天涯海角师叔也带你来。我是不是比林述尘好一千倍?”
&esp;&esp;此时经过一片生满毒兰的沼泽,周围的幽光像琉璃一样剔透,奔雷兽脚程放缓,正好让背上两人欣赏如画景色。
&esp;&esp;叶霁对纪饮霜的话不置可否,见他又拿师父来比较,便不想理他,抽出长剑,低头兀自擦拭。
&esp;&esp;纪饮霜又道:“你如今也大了,林述尘那厮怎么不给你找把好剑?不是小气,就是不上心。我那里倒是有把很不错的剑,若你有一日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,就送给你。”
&esp;&esp;他语气在最后忽然变低沉,叶霁心弦一动:“……什么是‘让你高兴的事’?”
&esp;&esp;纪饮霜缓缓地道:“等你再长大几岁,我就告诉你。”
&esp;&esp;叶霁略微失望:“那么我岂非要几年后才能得到那把剑?”
&esp;&esp;“还挺精明,”纪饮霜扑哧一笑,盯着眼前那一截白皙脖颈,语气玩味,“也许等不到那一天,我就把剑送你了,这也不一定。谁让我最疼你呢。”
&esp;&esp;叶霁看不见他眼神,默默握紧手中剑,笑了一笑。
&esp;&esp;一笑之中,奔雷兽如滚雷一样的蹄声却消失了。眼前黑了一瞬,等视线再次明亮起来时,潺潺的溪水声灌入耳朵。
&esp;&esp;纪饮霜负手站在两面山崖之间,仰头凝望神女雕像。
&esp;&esp;半晌,侧头一笑:“你觉得元涯神女美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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