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叶霁定住,抿了唇一言不发。李沉璧又道:“你之前告诉我,这种事应该和真心喜爱的人做。我是师兄真心喜爱的人吗?”
&esp;&esp;他声音看似平稳,却透着极度的在意,观察着叶霁的神情,就连他眉梢的微动都记在眼中。
&esp;&esp;石缝里有雨水渗透,一滴一滴打在他们身侧的石壁上,细微的声音却清晰无比,像是刻进了石缝里。
&esp;&esp;叶霁听着那嘀嗒水声,心里逐渐平静,道:“你先睡一会。”
&esp;&esp;李沉璧一阵失落:“师兄……”
&esp;&esp;叶霁推着他的肩膀,让他平躺下,又找出一件披风,盖在他身上。
&esp;&esp;李沉璧哪里能睡得着?恋恋不舍地看了他许久,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意,终于闭上了眼皮,睫毛颤动不已。
&esp;&esp;他心里突然难受至极,如同站在高崖边,没有任何着落。
&esp;&esp;忽觉得眼前一暖,是叶霁将手放在了他双眼上。如暖风细流的灵力汇进来,一波一波,安抚着他的神经。
&esp;&esp;叶霁的声音,也像是涓涓细流,轻扫他的心:“沉璧,在你心中,什么才是喜爱?对人的爱要是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来,岂不是也能轻易地更改?我不会随便许诺,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。”
&esp;&esp;李沉璧轻“唔”了一声,被他的灵力弄得困意翻涌,却拼命撑住精神,要听清叶霁的每一个字。
&esp;&esp;叶霁低着头,像逗小猫一样,挠了挠他的下巴。
&esp;&esp;“把你当了这么多年小孩,当年你还没我的腰高,忽然要我把你视为道侣,你自己想想,是不是太禽兽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么多年朝夕相处,你我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,更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斩断。沉璧,不管我有没有爱上你,我都是你的师兄,愿意为你以命换命。”
&esp;&esp;李沉璧的睫毛在掌心下剧烈抖动,渗出些许眼泪。
&esp;&esp;叶霁说话时,冷不丁出手将他睡穴点住,即使他努力维持清醒,也终于支撑不住。
&esp;&esp;入睡之前,李沉璧的一根心弦紧绷刺痛,十分不安。
&esp;&esp;他直觉感到这时绝不该睡,若是睡了,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
&esp;&esp;但叶霁用心拿出手段,要将他哄睡,他也有些无法招架。只能在师兄温柔的声音里,慢慢落入沉眠的深渊里去。
&esp;&esp;听李沉璧渐渐呼吸平稳,叶霁松了口气,心中却始终无法宁静,掖了掖他身上盖着的衣物,便起身出去透气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走出山缝,外面凉风习习,吹拂在脸颊上,让人精神为之一爽。阴云密雨已经不见,只见满天星斗,漫山遍野都是点点微光,天上地下连做一片。
&esp;&esp;策燕岛是没有白日的,星天朗夜和凄风苦雨就是它的昼与夜。
&esp;&esp;叶霁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景色,身边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。
&esp;&esp;他转头去看,宁知夜正双手抱臂,斜靠在山壁上,对他冷淡一笑。
&esp;&esp;宁知夜身上暗青色的外袍,和夜色融为一体,又藏敛了气息,叶霁竟一时没有发现。他脸上的神色颇为疏离冷漠,那种阴阳怪气的亲切,也不见了踪影。
&esp;&esp;“这天上的星星都快被我数完了,”宁知夜说话时,神色才有了些温度,“要等叶兄出来,着实不容易。”
&esp;&esp;叶霁惊讶:“你一直在等我?”
&esp;&esp;“只是想找叶兄说说话罢了。”宁知夜笑了笑,“外面早就雨停云开,却不知里面的云雨散了没,怎好贸然打扰。”
&esp;&esp;那笑容让叶霁莫名不适,他装作听不懂,洒然道:“这里没地方说话,宁兄不如与我去高处叙旧吧。”
&esp;&esp;他们所站之处,就是一大块空地,没地方说话是假,怕吵醒好不容易才哄睡的李沉璧是真。他和别人单独谈天,李沉璧必然要侧耳听听,更无法休息了。
&esp;&esp;两人一前一后,攀跃上山顶最高处,视线更加开阔。
&esp;&esp;夜色如一片墨水,遥远零星地散落着几丛火光,像山峦跳跃的眼睛。玉山宫的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火堆前,烘烤受寒的身体。
&esp;&esp;叶霁道:“你怎么一个人,凌泛月竟没看着你?”
&esp;&esp;宁知夜坐在一块石头上,失笑:“怎么,我是几岁小孩子,需要有人看着?”
&esp;&esp;“千辛万苦找回来,当然要看好。”叶霁半开玩笑道,“我看那位人蟒首领,对宁兄始终心有不甘。你人还在策燕岛,就不怕它忽然改了主意,将你劫持走?”
&esp;&esp;宁知夜淡淡道:“它不会。我曾经许诺过它,有办法让它化成人形,但这种方法需要的材料,只有放我回人界才能拿到。”
&esp;&esp;叶霁不料还有这内情,讶异道:“它为什么要化成人形?”又问,“世上真有这种方法?”
&esp;&esp;“当然没有,”宁知夜掸了掸袖口灰尘,漫不经心,“我骗它的。若不这样,就凭当时的威胁,它怎肯对我罢手。妖物毕竟是妖物,头脑简单,若人也是如此就好了。”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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