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小叶道:“你是长风山的弟子?”
&esp;&esp;纪饮霜道:“我不像吗?”
&esp;&esp;小叶又问:“楼主为什么要抓你?你做了很坏的事?”
&esp;&esp;纪饮霜笑了:“对他算不上好事,但对我,绝不能称为坏事。”
&esp;&esp;小叶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看着纪饮霜身上时明时暗的缚灵索,好像被冻住了一样。
&esp;&esp;纪饮霜对他吹了声口哨:“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,可不要对我打坏主意啊。”
&esp;&esp;说话间,小叶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,两人相距不过一尺。纪饮霜只觉他身上的寒气如冷风一样拂在脸上,让他觉得这孩子就好似雪花,薄薄一片,随时都会融化了。
&esp;&esp;纪饮霜忍不住问道:“你身上那咒痕……”
&esp;&esp;刀光一闪,小叶飞快地将匕首地在自己腕间一抹,殷红鲜血便从手腕上涌了出来。
&esp;&esp;纪饮霜哑口无言。
&esp;&esp;小叶将手腕放到他嘴边,低声令道:“喝。”
&esp;&esp;纪饮霜瞪视着他:“你干什么?”惊愕地琢磨,这孩子莫不是个疯子?
&esp;&esp;见他表情冷冷的,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质疑,小叶语气平平:“楼主怕关不住你,在这绳索上淬了毒药,现在毒性已经渗进你的肌骨了。你就算逃了,也跑不远,还会被抓回来。”
&esp;&esp;纪饮霜知道他说的不错,目光来回地扫视他:“哦?那么你的血,是解毒的灵丹妙药,还是催发毒物的利器?”
&esp;&esp;“解毒的。”小叶道,“你喝了,我就救你。”
&esp;&esp;纪饮霜对他的兴趣越发浓厚,抿了抿唇,张口凑向他手腕。那手腕冷得像冰,血却是温热腥甜的,刚喝了两口,小叶就撤回了手,撕下一片布将伤口缠绕起来。
&esp;&esp;纪饮霜啧了一声:“这样小气。”
&esp;&esp;小叶没有理会他,将手伸到他身后,在他后背上慢慢摸索。
&esp;&esp;他神色一派认真,半晌,纪饮霜感到身上的缚灵索震荡了一下,无声断裂。浑身一轻,灵力迅速向着四肢百骸回流。
&esp;&esp;只眨眼之间,纪饮霜如一阵风般翻身立起,掐住他的喉咙,低声恶语:“你师父与你串通了什么,为什么要你放我走?要是不说出来,保管让你知道,你师父折磨你的那些手段有多温柔。”
&esp;&esp;说完,手略放了松些,好让他出声。
&esp;&esp;小叶身体紧绷,猛地扭头瞪向他:“有意思么?”竟是有些生气了。
&esp;&esp;纪饮霜揉了把他脑袋:“有意思得很,快说。”
&esp;&esp;小叶闭了闭眼,声音硬梆梆的:“你既然不怕他们,我就没必要救你。是我做错了。”
&esp;&esp;“谁说的?”纪饮霜连连摇头,“我怕得很。”
&esp;&esp;“你怕什么?”小叶咬牙道,“你要是不信我,刚刚喝我的血做什么?我让你走,你不赶快,还要逗我玩!”
&esp;&esp;纪饮霜顿时笑出了声,拍拍他的头顶:“总算有点孩子的样了。”又道,“你提起那老鬼时,是称楼主而不是师父,难道是觉得,他不算你的师父?”
&esp;&esp;小叶的脸上又变成一片平静,仿佛从未生气过。
&esp;&esp;他走到洞口,在洞壁的一个隐蔽石缝里摸了一阵。按下去后,弹出了一个造型奇异的机关。
&esp;&esp;小叶转回身,催促道:“你快走。”
&esp;&esp;这就能走了?
&esp;&esp;纪饮霜站在那里,没有立马动。他觉得这件事,好像结束得有些太简单、太干脆了。
&esp;&esp;小叶立在洞口等着他,背后是深沉无边的黑夜,洞中微弱的烛火,映照得他双眼犹如粼粼发光的清水。
&esp;&esp;纪饮霜怔了片刻,笑了笑:“你倒是有趣。放我走了,你还能活命么?”
&esp;&esp;小叶反问道:“你觉得我能活多久?”
&esp;&esp;纪饮霜不言,他便自顾自说道:“我反正活不了多久的。”
&esp;&esp;他将背挺得笔笔直直,苍白的小脸在烛光里几乎透明,眼珠漆黑如潭,轻轻掠他一眼:“快走吧。”
&esp;&esp;那机关在他手中,“咔嚓”一声,裂成碎片,将他手掌划得鲜血淋漓。
&esp;&esp;随着机关碎裂,洞外的情形幻化一番,竟然是截然不同的风景。
&esp;&esp;纪饮霜嘴唇颤抖了一下,无意识地按住自己胸口,那丝丝刺痛的滋味十分奇怪。
&esp;&esp;但他很快又挂起笑意:“我走了。你要死,可别落在他们手上死。”
&esp;&esp;他一掠出洞,衣袍翻飞如云,顷刻间不见了踪影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纪饮霜被山风吹起的袖袍,越来越黑,越来越广大,化作了一片漆黑浓雾,兜头罩来。
&esp;&esp;叶霁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一般,多年前那孩子的痛楚、果决、毫无生念,仿佛潮水回澜,快要将他溺毙。
&esp;&esp;叶霁不顾一切地超前拔足狂奔,要从不愿多停留的回忆里逃离出去。
&esp;&esp;………他撞上了一面墙壁。
&esp;&esp;一面冰冷潮湿,黏腻血腥的墙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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