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不问年光
&esp;&esp;自从那两个新称呼,被印进了李沉璧的字典,叶霁每日被那电流刮身的腻歪滋味缠绕着,躲也躲不开了。
&esp;&esp;因为李沉璧看出了他竭力镇定的面孔下的羞腆,出于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,觑空就要叫他哥哥,在床上更是“夫君”“相公”不离口。
&esp;&esp;叶霁全部心力都付在重修境界上,几个月来好几次试图入定,都被脑中萦绕不去的声音弄得破了功。
&esp;&esp;他决心找个机会,与李沉璧谈谈:你以为这样叫我,我就会次次心软任你摆弄么?须知万事有度,我一旦听惯了,任你日后叫破天也不灵验了。
&esp;&esp;叶霁把腹稿打好,反复措辞了一遍,觉得颇有说服力了,就准备去找李沉璧。
&esp;&esp;他知道这时候李沉璧守着弟子们刚下了晨课,正有空闲,就在演武台下的一处水井边等人。
&esp;&esp;李沉璧将神鸟放归西山,沿着深窄的山梯迤逦而归,老远就看见一俊美青年坐在水井沿上,手中捏着根长草折小动物。在微微洒落的日光下,侧颜如画,眉目十分柔和。
&esp;&esp;师兄是在等他。那一刻,李沉璧想,若是一辈子都这样过,那就好了。
&esp;&esp;他压着喜悦悸动,一掠便至叶霁面前:“师兄等了多久了。”
&esp;&esp;叶霁把手里草编的四不像丢掉,笑道:“没多久,算着你们散练的时辰来的。怎么样,给他们布置了什么任务?今天有没有人耍赖偷懒?”
&esp;&esp;“一如往常。他们没胆子在我眼底下耍滑。”李沉璧故意抿起唇,“师兄只挂心他们,怎么不问问我?”
&esp;&esp;“问你什么?”
&esp;&esp;“问我累不累,渴不渴啊,”李沉璧半跪下来,枕在他膝盖上,“我口渴了,师兄打点水给我喝吧。”
&esp;&esp;叶霁纵容地拍拍他脑袋,手指一勾,垂在井中的绳索瞬间发出灵光,嗖搜上升,带出一桶清凉井水。
&esp;&esp;李沉璧眼眸中迸出光彩,无不欣喜地道:“师兄已经能动用灵力了!”
&esp;&esp;“和巅峰时比起来,还不到十之一而。与强敌打架、御剑一类的事还不行,但至少能动用这些小伎俩了。”叶霁拿起葫芦瓢,舀了勺清水递给他,打趣道,“有沉璧师弟一大半功劳,赏回春甘泉一口,以资鼓励。”
&esp;&esp;李沉璧一动不动,却暗示地眨了眨眼,努了努嘴。
&esp;&esp;叶霁早就习惯了他动不动占便宜的调调,故作不懂。
&esp;&esp;李沉璧见催促不动,便拿出了杀手锏:“我今早在演武台累了两个时辰,到现在没喝一杯水,口干舌燥。好哥哥心疼我,喂我一口吧。”
&esp;&esp;叶霁眉心直跳,忽听得一阵脚步杂沓。
&esp;&esp;一大群少年已经从山道上钻出来,个个大汗淋漓,神情极不自在。
&esp;&esp;他们是散了晨练后,结伴抄近路来喝水的。虽然眼前的两人,各站一方,看起来毫无瓜葛,但李沉璧的那句“好哥哥”,却是切切实实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&esp;&esp;钟燕星酸得气鼓鼓的,觑面便质问:“李——李师兄,你刚刚称呼大师兄什么?还请赐教!”
&esp;&esp;面对他们,李沉璧又变成了冷冰冰谁也不给面子的模样:“你既聋了没听见,何不再做个哑巴。”
&esp;&esp;“李师兄既然对我们有管教之责,就该以身作则,恪守礼法,尊师敬长!”钟燕星的确对他有些发怵,又觉得不吐不快,“对待大师兄,难道不该礼敬有加?怎么能,怎么能叫他……”说不出口,鼻腔里哼哼了一声。
&esp;&esp;见李沉璧脸色发黑,叶霁赶紧打圆场:“你们李师兄刚刚在和我开玩笑,偶尔一叫而已。大家同门师兄弟,礼法之内,随性相处就行了。”
&esp;&esp;钟燕星不敢和李沉璧对视,嗫嚅:“只是开玩笑?可是,这未免太过于亲——”
&esp;&esp;叶霁生怕他当着众人面点破“亲热暧昧”这一层,打断道:“——亲切。‘哥哥’比之‘师兄’,听起来的确更亲切些。”
&esp;&esp;说着,微微一笑:“我有时候看着你们,就好像看自己家中弟妹一样。”
&esp;&esp;他牵出个温煦笑容,像股春风,吹得所有人心里暖融融的。
&esp;&esp;钟燕星的心顺了,嘴角两个浅窝也现了出来。他一高兴,便忽略了李沉璧杀人的目光,带着一点期待与羞涩,代所有人问出了那句话:
&esp;&esp;“那我们以后,也能叫你哥哥么?”
&esp;&esp;
&esp;&esp;由于李沉璧一连几日在晨课猛加训练量,累得一半人起不来床,而另一半能起来的,结队来叶霁门前抹泪告状,甚至惊动了静养的掌门,大公无私的叶师兄决定,必须要插手了。
&esp;&esp;他认为问题出在李沉璧的心态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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