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时,叶霁板着脸问:“为什么不睡觉跑过来?”
&esp;&esp;李沉璧诚实地回答他:“我半夜醒过来,忽然非常想师兄。”
&esp;&esp;于是马上就跑来了,又怕夜里看不清他,还带来了一根蜡烛。
&esp;&esp;虽然这根蜡烛,差点把叶霁的床烧掉,叶霁还是无法真正对他生气。
&esp;&esp;李沉璧是那么毫无保留地爱他。
&esp;&esp;——“李沉璧,我并不欠你什么,你明白么?”
&esp;&esp;叶霁想,其实他欠。
&esp;&esp;他欠李沉璧情。
&esp;&esp;是他张开了怀抱,纵容这棵叫李沉璧的藤蔓爬满了身上的每一寸,枝条扎进他的骨血里。这棵藤蔓已经依附他血肉而生,现在却被他亲手连根拔起。
&esp;&esp;他曾经接住了李沉璧比生命还贵重的情意,又把它丢下,这就是亏欠。
&esp;&esp;他只希望李沉璧笨一点,想不清楚这笔债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苏清霭回到长风山时已是深夜。
&esp;&esp;山上的雪有些融化了,又腻又滑,她一边赶路一边想心事,竟然连摔了两跤。
&esp;&esp;第二次她一连滑下十几级石阶,湿淋淋坐在地上,心里又好气又好笑:叶师兄还让我叮嘱大伙雪天走路小心,我自己还没进山门,倒是先摔得好看。
&esp;&esp;这一跌,将她想立即传讯全派的心思也跌得淡下去,反而记挂起病危的漱尘君来。
&esp;&esp;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,苏清霭决定先去看一眼师父,等到清晨,再知会全山门大师兄无恙的好消息。
&esp;&esp;苏清霭踏入深凉如水的山洞,守夜护法的弟子见是她来,有些动容地站起了身。
&esp;&esp;苏清霭问她:“师父的情况如何?”
&esp;&esp;守夜弟子揉着眼睛,告诉她:“苏师姐,掌门几个时辰前醒了过来。”
&esp;&esp;苏清霭一喜:“是么?!”
&esp;&esp;守夜弟子点点头:“我们赶快请了紫云真人过来,他们二位似乎在里面谈了些什么,不让人听。紫云真人走后,掌门眼下依然又昏迷了。”
&esp;&esp;苏清霭的心落了回去,忧虑地握紧掌心,道:“你辛苦了。我进去看一眼师父。”
&esp;&esp;她向洞内走了十几步,脚下踩到了什么事物,捡起来一看,却是一朵淡金色的花朵,和一些散落的金线。
&esp;&esp;苏清霭心中猛然一凛,攥着花冲进了最深的那个山洞。
&esp;&esp;片刻之后,她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。
&esp;&esp;守夜弟子看见她的模样,愣得呼吸也忘了。
&esp;&esp;苏清霭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,迅速而又严厉地道:“去鸣醒夜钟,师父不见了!”
&esp;&esp;为他一战
&esp;&esp;这是叶霁第三次进入关山境。
&esp;&esp;第一次漱尘君背着他,关山境里大雾弥天,无边无际,不知身在何处,前去何路。
&esp;&esp;第二次唐渺带他来,关山境被装点成了一座光怪陆离的牢笼,将他罩在其中。
&esp;&esp;第三次,叶霁只身前往,这条路似乎在他脚下缩短了。他走过之处,雾流开道,坎坷变平,似乎有人为他捏出了一条最轻松便捷的大道,而那人正站在道路的尽头等候着他。
&esp;&esp;在路的尽头,叶霁看到了一棵片叶不生的枯树。树干漆黑,枝桠扭曲着向天空散开,像是浓雾中的一群恶鬼伸出的手。
&esp;&esp;一个孤峭的人影站在树下,长发垂地,无风自动。
&esp;&esp;叶霁摸了摸腰间的长剑,继续朝那人走去。
&esp;&esp;几日不见,纪饮霜的面目并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更加苍白了些,对他道:“你来了。”
&esp;&esp;叶霁在距离他三丈处止住了脚步。
&esp;&esp;纪饮霜并不生气,微笑:“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么?”
&esp;&esp;叶霁略一思考:“记得,之前这树下摆了一张木榻,还有一湾流水,现在看不到鲜花绿叶了。”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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