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到在太极殿中那一杯茶,脸上显出复杂之色,将肖稚鱼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揉着,道:“太子性情随和,待人宽厚,也听得进谏言,定能成为仁君,现在叛军作乱,军情紧急,百姓也跟着遭殃,朝廷不能再乱了。”
肖稚鱼有些意外,前世李承秉已登基为帝,今生好不容易重来一回,在老皇帝眼皮子下暗自筹谋多年,忤逆犯上的事都做了,没想到他心里竟以百姓与朝廷为重。
她不吭声,李承秉问道:“怎么不说话?”
肖稚鱼心道:还能说什么,难不成夸他高风亮节,再多说倒显得她气量狭小,倒是枉做小人了。她扯了扯被子嘴里说着“累了”,就要躺下。
李承秉揽住她,还想再说几句,“别睡太沉了,天亮了叫人收拾收拾,回去再好好休息,这两天京里恐怕还不太平。”
肖稚鱼眉头不由蹙起,老皇帝被逼着退位,不会甘心,朝中还有不少忠君的勋贵老臣,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风浪。她想起兄长与赵家,不由又担忧起来。
李承秉见她长睫微垂,白玉般的脸上似有忧色,正要问一句。门外有侍卫的声音传进来,“殿下,太子刚才遣人来请您过去。”
李承秉扭头朝窗户看了一眼,窗纱上朦胧一层白,显然天才刚亮。他低头在肖稚鱼脸上亲了下,语气温和,“再睡一会儿,我去看看。”说着掀开帐幔下床,换了身衣裳很快便走了。
肖稚鱼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,胡思乱想了一阵,眼下局势与前世已是截然不同,将来如何再难预料,她最为依仗的记忆也再难发挥作用。从王顺山回来之后,李承秉像是不再计较前世之事,可她总觉得他并非真正信任自己。就如这回逼宫,事先瞒得滴水不漏。
她心头不快,当着李承秉的面却不能过多表露出来。他与太子兄弟情谊深厚,并非虚假,前世为太子之死,他将宫中上下清理,得罪过世家大族,一直追查元凶。如今太子无恙,他更是不可能逼着老皇帝退位再另立太子。
可若是太子顺利登基,沈霓便成了皇后,一想到这个,肖稚鱼越发心烦。
想了许久她才迷糊睡着,没睡多久,又被门外声音吵醒。
肖稚鱼叫婢女进来,梳洗擦身,照着李承秉的吩咐,让人将行礼收拾起来,用过早饭便回兴庆坊王府去了。
与昨日几家王府都被召进宫中热闹不同,今天宫中一片静悄悄的。禁卫看守森严,十步就有一岗,另还有巡视走动的兵甲。太子昨夜拿到诏书那一刻,面上的沉稳也仿佛石面皲裂,心中激动再也抑制不住,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一般,裴相等人就要行拜礼称陛下。太子双颊泛起红光,摆手道:“诸公不必如此,等明日上朝议定再改不迟。”
裴相等人熬了半夜,知道大事已定,各自松了口气,脸上倦色渐渐泛起来。
太子让几位大臣去休息,自己却是在窗前站了许久,静忠进来,见窗户半开着,冷风直往里灌,难怪房中烧着火盆也没暖起来。他赶紧过去将窗掩上,道:“明日还有的忙,殿下快去歇着吧。”
太子摇了摇头,坐到书案前。
静忠奉上一杯热茶,瞧了一眼太子的脸色,道:“小人听说太极殿到现在还没动静,只有冯元一出来过一回,叫人奉茶倒水。”
太子“嗯”的一声。
静忠又道:“太上皇有旧疾在身,今夜多事,不如找太医去看看。”
他已称老皇帝为太上皇,太子看了他一眼,并未说什么,过了片刻,太子将手中几分折子扔到一旁,道:“去看看豫王起了没有,请他过来。”
静忠忙吩咐人去了,没一会儿,李承秉便来了。太子看见他,身上紧绷着的一股劲这才稍松,笑道:“我在这儿候了半宿,等你来和我说太极殿内的情况,你倒是急着先去看王妃了。当初是谁嫌我多事,乱点鸳鸯,还说并不想要这门亲的。”
李承秉轻咳一声,叫静忠拿杯茶来,道:“还是先说正事。”
【📢作者有话说】
最近这几天太忙了,我妈在进行化疗,我公司医院两头跑,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
189?第一百八十九章
◎用意◎
不说清早宫中气氛如何紧张局促,肖稚鱼回到王府,将巧儿叫来,问她身体可恢复,吩咐她往肖家跑一趟。昨夜宫中发生的事重大,不能落于纸笔,只能传话让肖思齐知晓。
巧儿领命去了,不到一个时辰回来,回禀肖稚鱼,她去的时候肖思齐已出门上值去了,只能把话带给了赵氏。肖稚鱼点点头,赵氏是世家大族出身,知书达理,定能知晓巧儿话里的提醒和轻重。她放下心来,这一下子身子便觉沉倦。
景春带着几个婢女将行李重又收拾出来,放入箱笼。肖稚鱼沐浴更衣,饭没吃两口,眼皮沉的仿佛要黏在一起,便先躺下休息。
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,正是落日时分,余晖在窗纱上映了一层淡金。肖稚鱼掀开帐幔起来,正想着要打发人去问问外面情况。只听见有脚步声已来到门前。李承秉推门而入,满面寒霜,和刚起床的肖稚鱼目光一对,他脸色稍缓,到屏风后换衣。
肖稚鱼看他脸色,猜到今天朝上肯定不怎么太平。她起来洗脸梳头,因快到晚上,景春给她头发简单挽起,也没戴任何钗环首饰。李承秉换了身衣裳出来,见她闲闲依坐在榻上,身上一丝装饰也无,两颊粉腻,头发乌黑,姿态随意却自有一股难言的气韵风流。
他目光一时怔忪,这时门外侍卫来报,“殿下,有潼关来的六百里快报。”
李承秉脸色沉凝,对肖稚鱼道:“还有些公务未决,你先歇着。”说着就快步出门。肖稚鱼独自用过晚饭,与婢女几个说了一回话,外面天色已全黑了下来。李承秉从外面回来,见肖稚鱼躺在榻上打盹,过去将她抱起。肖稚鱼醒过来,抬头看见他轮廓分明硬朗的下颌。
李承秉将她放到床上,见她一双点漆似的眸子看着自己,“醒了?”肖稚鱼“嗯”的一声。李承秉又问她吃过没。肖稚鱼点头。李承秉对外面吩咐拿些吃的来。很快便有人送来菜肴米饭。
肖稚鱼也想知道朝中情况,还不知自家兄长是否会被波t?及到。近半年来老皇帝提拔重用好些人,除了沈玄,肖思齐也算得上一号。她心中记挂兄长,从婢女手中接过茶壶,倒了杯热茶端到放下筷子的李承秉面前。
李承秉喝了口茶,抬头看见是她,倒有些意外,偏这时又有侍卫送了两份公文到门前,他厌烦地皱眉,道:“没完没了。”说着接过公文看起来,面色阴晴不定。
肖稚鱼见他看完,赶紧趁机问了一句,“殿下等会儿还要出门?”
“不出门,”李承秉将手中纸笺放下,道,“急什么,让这些老东西再考虑一晚。”
听他口中说老东西,肖稚鱼已猜到是哪些人,那些半辈子都跟着老皇帝的勋贵老臣,还没做好迎接新朝的准备,前世那些老臣也给李承秉惹了不少麻烦,是他登基后所遇到的第一重内患。
李承秉一瞧她的脸色,立刻便明白她想到什么,冷笑道:“就是那群顽固不灵的,今天一个个跳出来,不认诏书,吵着闹着要私下面见陛下。”
肖稚鱼心下不由一紧,道:“那怎么应对?”
“几个只会陪着陛下谈论风月的文官,除了嚷嚷还能做什么,”李承秉道,“裴相行事稳健周到,朝中不会出大乱子,至于那几个叫地最凶的,这十几年里被宰相压着什么都不敢做不敢说,现在倒当太子好说话了,且随他们去,等太子登基了慢慢收拾不迟。”
肖稚鱼心道:历来一朝天子一朝臣,这些老臣也只是心有不甘罢了。
李承秉又说了几句,若非眼下还有康福海这个心腹大患,他只怕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敲打这些老臣。肖稚鱼忽然听见了中书侍郎赵岚的名字,立刻便上了心。赵家与肖家是姻亲,赵葳蕤的父亲是谏议大夫赵堂,中书侍郎赵岚是她伯父,也是赵琼林之父。赵家是长安高门,只是家族人丁不丰,且赵岚赵堂两兄弟虽居高位,但前十多年朝政为宰相把持,两人并非宰相门下,靠着处事圆滑舍财打点才保住官位。
肖稚鱼听李承秉说赵岚也是要见老皇帝的一员,眼皮顿时跳了跳,问道:“那谏议大夫呢?”
李承秉道:“他倒没什么特别表示,对太子执礼甚恭,已是要准备迎新皇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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