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钰想,云央与云嘉姊妹情深,若是云嘉在,定也会如此做的。
这心思单纯的少女,心中从没有什么恶念,在经历了巨变后一颗单纯剔透的心变得惶然起来。
云央沉默着不说话,薛钰便沉默地看着她,等着她回答。
云央并非是舍不得这家产,只是觉得凭什么,凭什么自己自小长大的地方就要被别人占去,这是她的家啊。
可她也知道,她即使终身不嫁去当了姑子,也守不住这家产。
“我想等娘和姐姐回来。”云央道,手指摩挲着剩下的佛经,“到时候我再嫁人。”
“若是娘回不来……我、我就招婿。”
薛钰觉得胸口莫名发酸。
招婿。
是,唯有此方可行。
女未嫁时从父,嫁人后从夫,云央的父亲不在了,一个未嫁女,便成了众人嫌。除非……
可这世间有真君子么?
会有那样一个人品高洁,容貌才学尚可,且爱重她,还愿意入赘于她家的人么?
招婿带来的祸事,他知道许多。
男人,本质上就只是个男人,刚开始或许被她的年轻貌美所吸引,可经过岁月蹉跎,她年华老去,又没有娘家庇护倚仗……
人心难测,这世上本就没有彻底的君子。
就连他也不是。
“姐夫,你觉得此方可行吗?”云央道,皱着眉头,单薄的身形从蒲团上直起,带着不妥协的坚韧,“方才我的那些亲戚,会让我有时间说亲么,我想自己选个人。”
他涩然道:“我会帮你。”
“真的?!”云央仰起脸,又大又黑的眼睛有了往日的神采,“那就好!姐夫,我就看你能压得住他们。可我若跟你回了上京,这里没人看着,能行吗?”
薛钰毫不迟疑说:“我来解决。”
云央清亮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身影,胸臆中的闷滞感疏散了许多。
经过这些事,她亦不想留在云府了,纵使半月前还那么想念的地方,如今却冷如冰窖,没了一点吸引力。
这曾是她的家,却不再是了。
父母在,不远游,原来说的是真的。她才理解,已经迟了。
云央垂下头,默默流着泪。
薛钰以为她不信他,俯下身在她身侧,“这不是多难的事,我说了,我来解决。”
她烧黄纸的手缓缓停下。
“云央,你以后的人生,我……姐夫来负责。”薛钰道,“学着相信我。”
“姐夫……你真好,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么?”云央眼眶潮湿,低低道。
他的心忽然一颤,认真承诺:“会。”
其实他还想问,你会一直需要我对你好么?
却只道:“回家吧,槿香馆里你买的那些小玩意都等着你呢,还有祖母,也一直念着你。”
*
淹了的房屋田舍都已进入有条不紊的重建中,薛钰带着云央回了上京。
漕运通了,江上风冷,来往船只也逐渐增多,可波涛翻滚间还是浊浪滔天,偶尔有家伙事锅碗瓢盆飘在水面上。
雪花混在绵绵细雨中,云央恹恹躲在船舱里,这次倒是没有来时晕船了,可一张脸还是煞白。
薛钰沿途检阅河岸修筑情况,心里着急,怕她在船上时间长会晕船严重,人从未有过的急躁起来,没两日就起了一嘴的燎泡。
簌青心中不由咂舌,若在以前,“急躁”这两个字与公子是完全不沾边的。
晚间归来,他便来云央的船舱看一眼,有时她抱着书卷睡去,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。
有时就神情黯淡地看着夜空发呆,连他走到身后都没察觉。
还有时趴在窗前就睡着了,袖子都是湿的,他便俯身将她抱到床榻上,吹灭了烛火,于幽暗中静静陪她一会儿,耳边是浪潮声,薛钰内心的焦躁便宁静了下来。
云央的变化很明显,跟以前鲁莽跳脱的少女大为不同了,这一路上,水路换陆路,她都没下过几次马车。
直到路过驿馆给马换草料,她下车看见了一只小黄狗,才露出了笑容来,蹲下来温柔地摸着小狗的脑袋,午后的暖阳被树叶割裂成细碎的微芒,洒在她细致美好的眉眼上。
薛钰停下脚步,于微光中问:“想要它么?把它带回薛府与你作伴可好?”
一旁的小男孩嘴一扁,眼眶登时就红了,想过来把自己的小狗抱走,却被父亲拦住牢牢按在怀里。
这上京来的大官,想要一只狗,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还能不给么?
云央看了眼小男孩,迅速摆了摆手。
真看不出姐夫这样的端方君子竟是强取豪夺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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