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手上的动作一滞,静静看她,她低着头,乌发被养的如绸缎般,仰起脸一笑,眸光潋滟,言语间皆是笃定。
这孩子,怎对那薛钰如此信任?
若是真将那二人找到……
妇人周身的气息都变了,冷冷的。
米饭粒香香的,冒着热气,云央就着琛姨娘做的简单的几个小菜大快朵颐。
边吃,边听着琛姨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。
长辈好像都是这样,喜欢怀念过去。
琛姨娘东拉西扯了些云央小时候的事,云央光顾着吃,虚虚应着。
吃完过后,摸着鼓溜溜的肚子,心里想着还是在家好,吃饭可以不止七分饱,也可以坐没坐相,不怕有人看见她的丑样子,不由感叹道:“吃上家乡饭可真好啊,姨娘,你做饭手艺还是这么好,都把我和姐姐的胃养刁了,那个薛府的厨子都比不上你。”
说罢忽然意识到什么,连忙摆手解释,“不是说拿姨娘跟厨子比的意思啊。”
琛姨娘笑了笑,到底是长大了,懂事了,知道说话三思了。
只是又觉得心酸,姑娘长大了都有这样一天么,不能再纵性恣意,要摒弃真实的性子。
云央小时候爱哭,挑食,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,从未做过饭,府中厨子又哪懂娇嫩孩童的肠胃,她便自己研究菜式,多次调整口味,从白日里就钻进厨房,出来了都到傍晚了,总算把她的肠胃调理了过来。
后来云央身子调养好了,长大了要学规矩了,她便不常去了,但云央却一直记得她,看见她,小小的身影总张开手要抱抱。
人在面对离别的时候,难免生出感慨来,也难免回忆过去难忘的事。
可回忆完之后,就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。
午后的风褪去了凉意,带着熏人欲睡的暖,云央愈发觉得脑袋沉沉,用过了午饭小睡一会儿也没什么,云央自然而然地朝姨娘的床走去,心安理得地躺在上面。
床榻帷幔上绣着高雅的兰花,床架两端吊着香薰球,气味儿馥郁撩人。
风透过镂空的窗棂吹进来,帘幔翩跹飞扬,绡纱帘角柔软轻柔抚过,露出腮凝新荔的一张脸来。
云央微阖着眼蜷在软枕上,口中喃喃唤道:“姨娘来呀,一同睡,我还没跟你说我在薛府的事呢,等娘回来了,我也要跟她再说一遍。”
琛姨娘笑了笑,药粉分明没放多少,就把她给撂倒了……
云央在薛府中所学的课业,有一门叫做香道。
是为女子制香、闻香、辨香。
姨娘帐子中萦绕的气息在鼻尖回旋,是有催情功效的茉莉香,还是新换的香包,气味浓郁。
云央脑中的思绪愈发混沌,不由得吐出了心中所想,道:“姨娘何必在云府蹉跎岁月,若是有了靠谱的人,不如趁此离去罢……”
妇人垂眸,看着软软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。
是个大姑娘了,眉眼间却还是恍惚可见小时候娇憨的影子,性子也没变,善良,真诚,有些天马行空的离经叛道。
她知道,云央说的话是发自内心所想,做不得伪。
只是云央还小,不知道她根本走不了。
若是和离,她一孤身女子能去哪里?娘家不会收容她,她也没有自立女户的资本。
妇人的手抚上云央软乎乎的脸颊,小心翼翼的,生怕弄醒了她,静静等着约好的人过来。
柔软褪去,理智回笼,妇人心中暗暗思忖,莫非真叫她看出些什么,否则怎会说这样的话?
是真的不能留她了。
不多时,门被推开,男人带着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过来,俯身去将床上沉睡的云央抱起。
少女昏昏沉沉的完全失去了行动力,可在被抱离的瞬间,却忽然勾住了妇人的小指。
累月劳作的手不饰丹蔻,指缝犹染风霜,与少女细白的手行成鲜明的对比。
云央的声音娇憨,撒娇似的说着梦话,“姨娘,以后带你去上京看看啊。”
妇人一怔。
男人将少女的手抽开,冷冷道:“莫要再心软了。”
*
连日霏霏细雨,将大地的污垢似乎洗涤干净。
薛钰在白州公办,除了防洪赈灾外,还有那新科进士凶杀案,一时抽不开身。
那新科进士的确是白州郡守私生子,自小跟着贫穷的母亲长大,对父亲心生怨怼,在离开白州进京赶考前夜,给山匪开了府门引贼入室,方酿成惨案。
而上京告御状的女子,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,进士一朝中举,便当了陈世美斩意中人。
那女子气不过,千辛万苦上京来状告白眼狼。
案子有了进展,薛钰心中却并无畅快,站在白州修筑好的河坝上,望着迟迟不褪的水位,他心中既忧且急。
他本不是容易被情绪左右之人,冷静思考,他人已在水患中央,工部的同僚在处理河工方面很有经验,惨烈的情况皆已控制住,百姓眼中的惊恐和绝望也逐渐变为平静,只需时间来洗刷掉失去亲人的创伤,所以水患并不在他忧心范围之内。
那……就是云家二老的踪迹。
三天过去了,人还没有找到,已凶多吉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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