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京羽田国际机场,人流如织。
服部平次拖着行李箱,嘴里叼着登机牌,黝黑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,眼神却依旧明亮锐利。远山和叶跟在他身边,好奇地东张西望,脸上是回到熟悉环境的兴奋。
“啊!萩原警官!”眼尖的和叶率先看到了接机口那个穿着浅色风衣、笑容灿烂地挥着手的高大身影。
萩原研二笑着迎了上来,十分自然地接过和叶手中的行李:“哟!关西的名侦探和她的青梅竹马,欢迎回来!国外研修生活怎么样?”
“还行吧,就是吃的太不习惯了!”服部平次大大咧咧地抱怨道,随即目光在萩原身后扫了一圈,有些奇怪地问,“咦?松田哥呢?他没跟你一起来吗?我还以为老爹会让你们一起来接我们。”
提到松田阵平,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语气轻松:“小阵平啊……他今天有点‘私事’,请假了。嘛,别管他,那家伙现在神出鬼没的。走吧,我先送你们回去,顺便听听你们遇到了什么有趣的案子,说不定能给我们零组提供点新思路呢?”
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,引着两人向停车场走去。
服部平次虽然觉得有些奇怪,但也没多想,很快就被萩原带起了话头,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他们在国外参与协助的一起跨国艺术品盗窃案。和叶在一旁时不时地补充几句,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。
就在服部平次询问松田去向的同时,长野县。
曾经爆发过惨烈战斗、如今已被彻底封锁并即将进行生态修复的“天使之心孤儿院”后山。
不同于山下的寂静与荒芜,这片山坡沐浴在温暖的春日阳光下,绿草如茵,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绽放着,随风轻轻摇曳。
仿佛几个月前那场几乎将这里夷为平地的战斗,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。
松田阵平独自一人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坪上,闭着眼睛,双手枕在脑后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西装,只是没打领带,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,露出小片锁骨。墨镜被摘了下来,放在手边。
阳光透过他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,在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。
风吹过,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气息,将他的头发和身下的草叶都吹得东倒西歪。
他看起来很放松,甚至有些慵懒,仿佛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小憩。但若有人仔细看,会发现他胸膛的起伏极其平稳,呼吸轻缓,并不像是真的睡着了。
那总是不自觉微蹙的眉头,此刻也并未完全舒展。
他在这里。
没有任何理由,或许也不需要理由。只是在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案头工作后,鬼使神差地请了一天假,独自开车来到了这里。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、绝望、别离与……最终希望的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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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去想那些惨烈的战斗,没有去想那些逝去的生命,也没有刻意去回忆那个在银色光雨中消散的身影。
他只是静静地躺着,感受着阳光的温度,听着风声、远处的鸟鸣、以及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响。
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又或许,仅仅是在履行一个无人知晓的约定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引擎声打破了山坡的宁静。一辆明黄色的外卖摩托车沿着山下的小路驶来,停在了山坡下方。
一个穿着外卖员制服、戴着头盔的骑手利落地下车,从保温箱里取出了一捧……异常鲜艳夺目的红玫瑰。
那捧玫瑰娇艳欲滴,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,在阳光下折射着炫目的光彩,与周围略显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骑手看了看手机订单,又抬头望了望山坡上唯一的人影,确认无误后,快步爬了上来。
“请问是松田阵平先生吗?”骑手的声音隔着面罩有些模糊。
松田阵平缓缓睁开了眼睛,凫绿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通透而平静,没有丝毫意外。他坐起身,点了点头:“我是。”
“您的花,请签收。”骑手将那一大捧热烈得几乎有些灼眼的玫瑰递了过去。
松田阵平伸手接过。花束很重,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他低头看去,从层层叠叠的玫瑰与满天星点缀中,夹出一张简洁的白色卡片。
没有冗长的语句,没有落款。
只有打印出来的、清晰而冷峻的字迹——
爱因斯坦
松田阵平的指尖在那三个字上轻轻拂过,冰凉的触感。
他的嘴角微微上扬。
那双凫绿色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定,泛起一丝极细微、几乎无法捕捉的涟漪。
他抬起头,看向蔚蓝如洗的天空,看向那无尽延伸的、被风卷动的流云。阳光有些刺眼,他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风更大了些,吹得他手中的玫瑰花瓣微微颤动,也吹乱了他的一头卷发。草浪在他身边起伏,发出持续的、如同低语般的沙沙声。
外卖骑手已经转身离开,摩托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,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山路的尽头。
整个世界,仿佛又只剩下了他,和这片山坡,以及这阵永不停歇的风。
松田阵平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,重新落在那捧玫瑰上,嘴角极其缓慢地、勾起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弧度。
“真是的。”
只是将花束小心地放在身侧的草地上,然后再次躺了下去,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“无处不在.....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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