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容易拴住它,急回身找到三藏与聂归羽,与他二人一齐往院子外面去。
那聂公子先说斋饭在厅屋里,这厅屋门却蹊跷。
孤零零一扇门嵌在白墙上,活像黑墨画成。
也不知门闩在何处,锁在哪方。
不等他二人细细观看,聂归羽就已开门,侧身让道,邀他们入厅吃斋。
那三藏只吃了些许,便问:“不知那几位老师父在何处,可曾用过斋饭。”
“正在佛堂等候长老。”聂归羽唤了个小仆来,吩咐他与唐僧引路,再三嘱咐不得怠慢。
三藏欣然前往。
留个朱宝娥,不论桌上米饭烧饼,素菜汤水,都尽数往嘴里喂。
只吃得畅快爽利,忘却俗事。
把这一桌子饭菜吃尽了,她才抬头看那聂归羽。
“哥哥,你怎的不吃,可是不合你口味。”
聂归羽看过满桌空碟,一时不言语。
“宝娥姑娘……”他稍顿,“这一路西去取经,委实辛苦了。”
宝娥愣呆呆的,只说:“走路辛苦,须得好生供奉着这肚里的五脏神,省得它们捏个馋虫出来作乱。”
那聂归羽不喜笑,看人素有倨傲之意,眼下听她言语轻泼,吃相利落,竟生出几分亲近。
他难得压下疏冷,问一句:“如今可算供奉妥当?”
“半饱,半饱。”她摸肚子,“也不知这庙里的果品素酒是个什么味道。”
他便着人添果品素酒,一一摆开。
宝娥又敞开了怀吃。
几壶素酒下肚,直将她酿出个酒醉颜酡的红脸。
她在高老庄养出了操心的毛病,吃过酒,忽见他身后的窗扉破旧,便嚷嚷着要补窗子。
好宝娥,擦净嘴,磨盘似的在房中打转,不知从哪里搜罗出锤子木板,哼哼哧哧补起窗子,砸得房屋震天响。
那聂归羽是个早死的身,多年间受得严寒,忍得磋磨。
可那久冻的皮肉陡见天日,必然招些伤损。
如今见得这般一个鲜活的人物,他心底不由溢出浓浓酸楚。
他道:“以往我也最爱吃这葡萄做的素酒,母亲不许我多饮,每回至多三盏。”
宝娥丢开锤子,吃了最后一口酒,道:“哥哥休论从前,若爱喝,何不眼下痛饮。”
聂归羽望那精巧杯盏,却道:“是个大不如前的身子,多年不吃酒了。”
这宝娥笑呵呵,醉醺醺,捻着酒壶往他身前去。
“多年不吃酒,就待今日!”她没倒出酒,又晃一晃壶,“咦,空了!”
聂归羽忽面冷如冰:“是,空了。”
“不打紧,不打紧,吃不痛快,尝些从前的味儿也好。”那宝娥贼心大起,靠着他坐下。她在嘴唇上抹了下,再伸手道,“好哥呵,你且自己尝。”
那聂公子脑中空茫无物。
许是鬼使神差,他竟纵着她用指尖抵住他的唇。
她在他唇上擦出抹莹莹酒色,他则张了口,将舌尖与她的指腹舔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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