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木椿断裂发出的清脆声响。
陆寒熄灭灶火,摸黑从墙角拿起那把平日里常用的铁锤。锤柄已被磨得光亮,上面还沾着白天打铁时留下的铁屑。
他沿着墙根缓缓向院子后方移动,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中夹杂着铁锈味,那是淬了毒的匕首无疑。
“不是说那小子在归墟里死了吗?”
一个压低的声音嘶哑地说。
“我就说幽冥宗的消息全是胡扯!”
另一个声音更冷:“闭嘴!杀了他,取走他脖子上的剑痕,回去领赏。”
陆寒背靠院墙。
月光透过瓦片缝隙洒落,映出两个黑影正朝窗边移动。
其中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陆寒白天劈好的木堆,“哗啦”一声,半块松木板砸在青石板上。
粥锅里的水仍在“咕嘟咕嘟”地沸腾。
陆寒紧握着铁锤的手不断交替用力,时而紧握,时而放松,反复如此。
手腕上的剑痕突然变得灼热,仿佛有人穿越了千百年的时空,在他的骨骼上轻轻敲击。
院子外,打更人敲响了三更的梆子。
“谁?”
刺客的匕首迅速划破空气,寒光直指窗纸。
陆寒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他回想起归墟通道关闭之前,苏璃眼眶红润,还说“要是里面有糖糕”。
又忆起萧灵儿收回软剑时,剑穗轻扫过他手背的温度。
还念及玄铁剑跃入掌心时,那熟悉的嗡鸣声。
现在他手中仅有一把铁锤,剑气、修为皆无,连一个像样的招式都拿不出来。
然而,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如擂鼓般强烈,甚至比当年在演武场接受长老考核时还要剧烈。
这时,后院的狗突然狂吠起来。
陆寒提起铁锤,向动静传来的方向迈了一步。
月光被云层遮蔽,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,宛如鱼鳞般错落有致。
陆寒握着铁锤的手异常稳定,他的手指在锤柄上那道凹痕上轻轻滑过。
这凹痕,是前日修理犁头时,被飞溅的铁屑烫出的。
现在这道小凹痕在掌心处硌着,仿佛秤砣般深陷肉中,使得他的心跳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。
“左边那个!”
陆寒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,他还没来得及转身,右肩已被匕首划伤,鲜血溢出。
他轻哼一声,利用身体踉跄的势头侧身躲避,顺势抡起手中的铁锤。
这个动作,他在铁砧前练习了无数次。起锤时手腕轻抖以卸力,落锤时手臂绷紧如弦。
月光下,一道冷光闪过,刺客的手腕正好处于他的瞄准点。
“咔嚓!”
这骨头断裂的声音,比打铁时的脆响要沉闷一些。
持匕首的手无力垂下,匕首哐当一声落地,在青石板上弹跳两下,滚入木柴堆中。刺客捂着手腕后退两步,疼痛使他额头青筋暴跳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……你不是没什么修为嘛……”
“什么修为?”
陆寒擦去额角的血迹,将手中的铁锤在掌心旋转半圈。
他凝视着刺客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庞,喉咙里涌起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。
这并非受伤所致,而是归墟通道中那把剑的残魂在共鸣。
陆寒淡然道:“我一个打铁的,自然懂得如何将铁锤砸向正确的地方。”
就在这时,另一名刺客趁机从侧面发起攻击,腰间的短刀带着呼啸声直扑而来。
陆寒不仅没有后退,反而迎着刀锋向前冲去。在侧身避开刀锋的刹那,他手中的铁锤尾端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的膝弯。
这一招,正是他在为老周头修理辕木时琢磨出来的。就像要让歪斜的木楔子归位,必须先卸去其力量。
刺客膝盖一软,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陆寒随即向前迈出半步,铁锤尖端抵在了对方的咽喉上,那冰冷的铁器让刺客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。
陆寒的声音冷若冰霜:说!是谁派你们来的?”
跪在地上的刺客,喉结在锤尖上轻轻擦过,颤抖着回答:“幽冥宗……青……青鳞大人命令我们,要取你手腕上的剑痕……”
“阿铁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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