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怎么会在这里?
随着疑惑闪过陆战凛的脑海,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模糊记忆,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在他在昏迷不醒的日子里生,如一团迷雾,萦绕在脑海里,那么真实,又让人抓不着。
他唯一切实能抓住的是楚月的手心。
或者说,是楚月正牢牢握着他的手心,哪怕入睡了一直没有松开。
“阿月……”
陆战凛轻轻唤着楚月的名字,只是想着现如今的情况,看着楚月身上没有脱下来的白大褂,就知道她有多忙多累。
楚月不仅要照顾那么多群众,还要担心他。
陆战凛并没想着要把楚月叫醒,只想让她好好休息,大概是夫妻连心,轻轻的一声呼唤飘入楚月的脑海里,让她在不知不觉间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陆战凛醒了,因此跟着一起醒过来。
楚月慢慢睁开眼睛,带着一点恍惚对视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眸。
她看到陆战凛脑袋上裹着白色的纱布,脸色苍白疲惫,但是眼神黑亮有神,正无声注视着她。
楚月正愣在原地,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了十几秒钟。
陆战凛心想,难道是他的媳妇儿睡糊涂了?
他正想出声提醒楚月,楚月的反应比他更快了一步。
楚月飞快抬手,朝着陆战凛,手指触碰他的脸庞,用力掐了一把。
都不需要楚月问一声“疼吗”,陆战凛在猝不及防之间被重重扯了一下脸皮,一时间没忍住,皱了皱眉,轻轻出了“嘶……”的一声。
楚月听到他呼痛的声音,迷茫的眼眸瞬间变得清亮。
“战凛,你醒了!”楚月激动的出声,并伸手在陆战凛的脸上揉了揉,“我刚才睡糊涂了,以为自己做梦呢,是不是力气大了点?”
这样的反应果然非常楚月,哪怕做梦分不清现实,也是伸手掐别人,绝不让自己吃苦。
但是,接下来的反应,却不再是那个无所谓不能的楚月……
她揉着陆战凛的脸庞,手指尖触碰着男人身上的体温,揉着揉着,变成了轻轻的抚摸。
摸他的嘴角,他的鼻息,他睁开的眼角……
这些日子里,在旁人不曾注意的时候,楚月曾经一次又一次触碰陆战凛的鼻息,怕男人一动不动的睡着睡着……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也没人察觉。
在她对着郝军医和宋七说“等三天,三天后没醒再手术”,“手术后四十八小时,他一定会醒。”
楚月说的多么自信,任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慌乱和担忧。
唯有楚月自己知道,在层层伪装之下的她其实是个胆小鬼,她比任何人都担心陆战凛会出事,怕手术失败,怕他再也醒不过来。
而现在,陆战凛终于醒过来了,切切实实的活着。
有体温,有呼吸,能睁开眼睛看着她。
“阿月……”陆战凛声音比往常时候都更加低沉沙哑,心疼的出声喊道。
他看着楚月的眼眶一圈一圈的红,泪水在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积蓄在了她的眼眶里,然后啪嗒落下。
他低声道,“阿月,别哭,对不起,我让你担心了。”
楚月飞快的抬手擦了擦眼角,湿漉漉的泪痕沾染在手背上,她才确定原来自己真的哭了。
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说,“我才没哭。”
陆战凛从善如流,“好,你没哭,是我刚清醒眼神不好,所以看错了。”
他紧紧握着楚月的手,这种感觉眷恋的不只是楚月一个,陆战凛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在彻底昏迷过去的瞬间,最后闪过他意识里的身影就是楚月。
“阿月,你要不要再掐我一下?确认一下?”
“才不要,你活没活我还不知道嘛?陆战凛,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,从现在开始是属于我的,你以后要是在置身在危险中,先问问我同不同意。”
“好,都听阿月的。”
楚月口口声声说着如此强势,却连再掐他一下都舍不得。
她红的眼睛舍不得从陆战凛身上离开,缓缓地靠近,轻吻落在陆战凛裹着纱布的额头上。
楚月轻声说,“不能再有下次了,不能再这么吓我了。”
陆战凛沉声承诺道,“好,我的命是你的,我都听你的。”
他缓缓抬手,抱住了楚月。
这日清晨,随着宋七看到陆战凛之后的大喊一声“陆团长你醒了!”,陆战凛清醒的消息随之传了出去。
有人先是惊讶“陆团长出事了吗”,随后听说了陆战凛受伤昏迷的惊心动魄,最后不得不感叹一句“陆团长媳妇可真是厉害!”。
毕竟在丈夫昏迷不醒的时候,楚月竟然还能每天看那么多病人,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。
要是换另一个人,恐怕要哭哭啼啼个不停了。
宋七前来给陆战凛送早饭,是为了病人特别熬制的小米粥,以及简单的馒头窝窝头。
帐篷里没有楚月,倒是坐着郝军医。
随着宋七进来,陆战凛下意识往宋七背后看,郝军医在一旁无情的说道,“别看了,楚丫头去忙了。她不仅是你一个人的医生,还是这里这么多人的医生,不会专门照顾你一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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