绪芳初讥诮地扯了一下唇角,眼眶潮红,冷笑:“不稀罕。”
她说完那句,忽然像是不平之气自心底凿了个窝,她怨恨自己将身子不明不白地交付了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,拾起地上打蛇的长棍跳起来,一棒就要杀了他。
萧洛陵侧身闪避,双臂推开她的长棍,犹如探囊取物般轻巧。
绪芳初脚尖不稳地侧滑,险些坠地,他利落迅捷地一翻身,一掌接住她下坠的后腰,将她托入怀中,绪芳初还待挣扎,拳打脚踢,双方较量了两个回合后,绪芳初的身子麻了半边,她唾骂他:“你这个奸贼,小人!”
她发怒的时候,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。
萧洛陵托住她腰,没再动,等她骂得口干舌燥了,略低眉眼,不舍地凝视:“肩负使命,不敢不回,他朝我若有命归来,必定挣得功名,三媒六聘迎娶恩公娘子。”
他先前叫她恩公,是因她救了他的命。
眼下他又叫恩公,难道是因为她把身子给了他?
绪芳初气得更狠了:“无赖!这就是你的报答?你恩将仇报!骗子!”
可她身子都是酥软的,除了骂,再无别的手段了。
这个男人面容是秀昳俊美,但长得却是铜皮铁骨,她实在撼他不动。
萧洛陵不会哄女人,因此主动将手掌送给她咬,让她解气稍许,但她嫌晦气似的,往身旁啐了一口,“我就当被狗咬了,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么。”
萧洛陵神色微变,但很快薄怒之意便又退散了,“娘子你让我以身相许,我许了,算报了你的恩情,先前你与我约定一年,此刻我仍与你约定一年,一年之内,我有命在便回来接你。”
他说的话,给的诺言,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。
萧洛陵亦是初尝男女之情,想到别离在即,依依难舍地看着小娘子,心神为她牵念起来,捧住她的脸颊,俯首吻在了绪芳初的额头。
“阿楚。我失身于你,便是将自己托付与你,但我此行恐有险情,无法带你,你务必等我来迎。”
他这个人,于人情上向来很讨厌麻烦,身子给了,心就得给,彻底认定了是她。
云州城已经几乎重新遍布楚军的部署,他们在大肆搜山,寻找陇右余孽,萧洛陵若是不离去,或是带她走,都很可能会为她招致灾祸。
他回到陇右军中之后,第一件事便是率军重攻云州。
战火绵延了三个多月,陇右军以极小的代价击退了长安最后一波主力的防御,长驱直入,大肆挥军。
他占据云州,思她过度,未曾歇息一刻便带人赶往青云山,寻找阿楚的踪迹。
然而当他回到山脚那间陋室时,早已是人去屋空,芳踪无觅,他带着人手在山中寻了她整整七日。
青云山占地太广,山头延绵,若要藏匿人,外人没有路线根本无法寻获,那七日唯一的结果仅只是发现了山中的一座尼姑庵,叩开山门,也未曾发现端倪。
尼姑们答案一致,从不认识“阿楚”这个人,也没在山中听说过有这号人物。
将军说小娘子是山中猎户,杀生毫不眨眼,因此不可能与尼姑庵有所牵涉,陇右军放弃了继续向师太们探听,这时陇右又发生了塌天之事,节度使突然不幸罹难。
陇右军心哗变,萧洛陵必须赶回陇右治丧,如此便又耽搁了许久。
节度使平善于萧洛陵有知遇之恩,若无平善,萧洛陵与抚养他长大的姑姑早已沦丧于楚军屠刀之下。
他在平善的麾下效力,数年之功便升迁至主帅,人人尽知节度使后继无人,原膝下的三子一女皆早夭,节度使是将萧洛陵视若己出地栽培,他这一病逝,陇右军主权尽数落于萧洛陵掌中。
萧洛陵并未沉湎丧痛,立刻整顿旗鼓,卷土重来,带领陇右军一路过关斩将地南下,隳名城,杀楚贼,经由绪廷光襄助,兵不血刃地占据长安。
自那之后,他对阿楚的思念就更沛然不能止。
他去了一封信,信中提到,当初他一文不名,蒙娘子不弃相救,大恩铭感五内,如今他薄有功名,请见娘子,愿明媒正娶,迎娘子过门。
信无处可寄,他唯有将信派人留在那间破屋里。
他很肯定,她最终看见了那封信。
她派人在城内客栈留下回复,请他于四月初七云州客栈一见。
彼时萧洛陵抽不开身,南边几位反王节度使仍在叫嚣猖狂,长安尚无安宁之日,他必须动身南下平叛,只好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去接。
派遣的副将武功灿回来时并没有接到娘子,只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他,将绝交信也一并转呈:“那位娘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,再也无需将军的承诺,但这个孩子,她请将军抚养。”
武功灿去往云州客栈,没有见到娘子,也未见到那位娘子身旁的人,客栈里只有一封信,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,他再三用武力逼问客栈的老板,老板支支吾吾,只说是一个女人将这个孩子留在客栈里的,别的便不清楚了。
武功灿道:“末将担忧将军战事捉急,又心念云州,难免分神乏术,才抱着少主匆匆赶回报信。”
萧洛陵再未见过阿楚,他睖睁接过襁褓里的孩子,吐着奶泡的崽子,肤如羊脂,也有一双乌溜溜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大眼,正泪蒙蒙地望着他。
萧洛陵那一刻的滋味难以形容,意外自己猝不及防成了人父,怜她乱世之际独自生下他的孩儿,更恨她抛下他们父子消失不见。
战事平定之后,他将云州青云山翻了个底朝天,仍一无所获。
她果然没有等他。
*
绪芳初觉得自己后脖颈发着森森凉意,就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自己的颈部。
她抚了抚凉意泛滥的颈椎,小心翼翼地看向御座。
此时人群都在往前走。
她如浪潮夹带的一尾游鱼,蹑手蹑脚地收敛形迹,打探那个男人的反应。
随手一救的男人如今贵为天子,她是当真没想到,当初他来信说“薄有功名”,她怎么也没意会到是这么个“薄”,害她眼下好悔。
他是一眼都没有看她,抱起孩子便冷然离去。
绪芳初暗忖惊险,她庆幸地想:太好了,他应是没有认出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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