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知黄明一抬眼就见对面十几个天兵同时瞪大双眼,手里的杯盏轮番滑落,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,就感觉背后吹来一阵冷风,沁骨森寒。
“怎、怎么…”他牙关都被冻得打颤,鼓起勇气刚转身咽喉就被死死掐住,气都喘不上来。
“是及尔!快去禀报上神!”
“敌袭!备战,快!”
及尔眼睛发红,像一头野兽盯着被自己掌握了生死的猎物,轻蔑而得意,黄明涨得脸色发青,丹元处的灵力被压制得毫无翻身余地,“放、放开…我…”
“她对你笑了?”他薄唇轻启,吐气都带了嗜血者的慵懒。
黄明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,脑部缺氧,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及尔一想起浮光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,就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,心念一起,周身魔息加速膨胀,“我花了那么多心思,用了那么多时间才让她收下一朵花儿,凭什么你随随便便就能看她笑?找死!”
“住手!”
一声冷喝迅疾而来,伴随着黑白两道强劲的剑风直冲及尔太阳穴,他右手化掌凝了魔息挡住夜雨剑,左手手指骤然用力,喉骨被深深捏碎,不但如此,他冷笑侧首与赶来的浮光四目相对,在那冰冷的注视里,合掌一握,黄明就化成了粉末。
魔骨鞭灌满魔息化作长剑,横扫四周,夜雨双剑回到浮光身侧,她左手背负身后,看着粉末四散而起,咬牙喝道,“都退下!”
及尔怔怔望过来,像看一件美好至极的宝贝,怎么也看不够,“如果上神每次见面能不再动刀动枪,而是投怀送抱,我会更开心。”
“为何伤我兵将?”浮光浑身凝着可怕的灵力,夜雨不断争鸣,“他与你有何冤仇?当着我的面将人灰飞烟灭?及尔,你连半点尊者风范都没有,难怪暗泽多年来乌烟瘴气。”
及尔不怒反笑,往前走了几步将人看得更加清楚些,“原本没仇,但是谁让你白天在教场对他笑呢?说话那么轻柔,还靠得很近,你收了我的花,就要给我当夫人,他勾引你,自然该杀。”
他说得理所应当,底气充足,殊不知每个字都跟钉子一般扎在浮光心上,她眼里涌上难以言说的情绪,两指一挥,夜雨剑再次呼啸而起。
在及尔出现之前,夜雨横扫六界,及尔出现后,夜雨有了旗鼓相当的对手。魔骨鞭化剑,十九节,既有鞭子的柔韧灵活,又有长剑的锋利霸道,如他主人一般变化多端。
浮光挥出的左拳被及尔压制,右手旋即化掌刀削去,他歪着脑袋避过,腰身一转,左手贴着她腰际划过,长指如拨动琴弦,激起看不见的火花。
她面上无动于衷,但几不可察错开的半步泄露了内心慌乱,旁人不懂,却瞒不过及尔。
分开时,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呵气一笑,又在自己后腰心位置轻拍一下,像安抚心爱的孩子,更像某种呼之欲出的暗示。
她眸色森冷,拉开一段距离后,立刻回身,对准他肩窝踢去。
神器交锋产生的波动电光将半个天空笼罩,众人只能听见兵刃相接的声音,漩涡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的纠缠搏斗越来越模糊。
早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,及尔鬓发被风撩动,眼角唇畔勾起深沉的笑容,不避不闪,让雪白的靴子重重压上了肩窝,力道十足,可惜并不能让他弯膝。等浮光想明白时,脚裸已被抓在掌心,滚烫的温度隔着靴子都能传递过来,像火,却又不伤人。
而后,他瞬移到浮光眼前,右手顺势抱了她的腰,咬耳道,“好看的上神,腰都这么细吗?”
浮光内心有看不见地战栗,从未有过的紧张和不安不知是来自被钳制住的左脚,还是他湿哒哒附在耳边的话。
总之她浑身绷紧,脸色沉得可怕,桃花眼泛着晶莹流转的光华,“哼,还有更细的,你敢看吗?”
可你惹怒了我
及尔目光发亮,贴得更近了,仿佛要沉迷在她的芬芳里,声音都哑了半分,“你想给我看吗?”
原本握着脚踝的手也不安分了,修长的手指来回伸展又屈起,“你喜欢我捏的花是不是?我以后天天都送,再写上想与你说的话,行吗?别打了,管他们死活干什么,你跟我走,或者…我跟你走,去哪儿都行。”
“去哪儿都行?”浮光轻笑一声,一字一句道,“地狱也行吗?”
言毕,她手肘一弯戳上他心窝,笑春风不知何时钻了出来将及尔双臂一缚,夜雨分头行动,留黑剑与魔骨周旋,白剑猝然而下,及尔神色一冷,靠着腰部力量将身体转了半圈,冰凉的剑刃从胸前划过,若他躲避不及,便是穿胸一剑。
眼里的深情渐渐被惊讶取代,浮光看见他有一闪而过的怒意,最终被难过一点点覆盖。他们对战了很多次,谁都没伤着谁,更准确地说是他舍不得动她。
可今日她明明已经收了花,为什么…还能杀他?
及尔想不明白,只觉得心口难受,像手心扎了刺似的。
他倒退两步,蹙眉问她,“你…要杀我?”
浮光冷着脸,不能也不愿再多看一眼,“没错,要不你杀了我,要不带着你的部下滚回暗泽,否则我们只能是不死不休。”
“可你明明…收了我的花…”“云片带了灵力,天河渡化不了,我丢进幽冥深处了。”她声音冰冷如霜,却忍不住抬手摁着胸口。
丢了…
“哈哈哈。”及尔觉得眼眶发胀,却笑得心肺都难受,“因为我是魔?魔很恶心是不是?又丑又蠢,连给上神捏花都不配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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