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鬼话?”罗乐眯眼,朗声质问道,“齐大人,难不成您就是希望大安与南诏战起之人?”
“你……官人,您看,她当着您的面就敢往我身上泼脏水!”
“我等千里迢迢来京城,是为了大安与南诏的情谊,亦是担忧双方战起,双方百姓如东北般受战乱之苦!且不论长乐是女子或是男子,我南诏以我等最高诚意入京面圣,不想圣上宅心仁厚,宽和无比,这位齐大人却搬弄是非,恨不得与我南诏再起战火,真是其心可诛!”
“如此诡辩,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!”
罗乐白了这人一眼,轻笑道:“我明白了,齐大人不是看不起南诏,而是看不起长乐!”
她回身,朝皇帝行礼道:“陛下,长乐心中有一疑问,想与齐大人探讨探讨,粗鄙之言,恐扰了圣听,但求陛下免长乐失礼之罪。”
皇帝道:“单说无妨。”
罗乐道:“齐大人口口声声说女子如何,言语中多有轻蔑,长乐好奇,齐大人如此看不起女子,难不成是男子所出?长乐远在南诏,只听说过女子十月怀胎,未曾想中原男子亦能怀胎十月,恕长乐见识浅薄,实在不知齐大人如何诞生于世?”
她一面说着,一面恍然大悟道:“男子构造与女子相似,孕育子嗣想来也是同理,如齐大人这般与污秽之物相伴数十月,竟还能立于御书房之上,实在让长乐大开眼界,中原地大物博,奇人异事甚多,南诏确实无法比拟。”
而罗乐话音刚落,跟她吵架的齐大人两眼一白,往后仰去。
内侍上前一探,尖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急切:“官家,齐大人晕过去了!”
皇帝担忧道:“宣御医。”
罗乐:……
这人气性这么小?她也没说什么啊!
好在皇帝并没有怪她,而大安的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拨,一波看起来颇为愤怒,另一拨则气定神闲。
待御医为这齐大人诊断他并无大碍之后,皇帝让人把齐大人抬去侧殿休息后,一位看起来眉目和善的中年人出列说了点中肯话。
“官家,丞相大人向来多思,又为人古板,想来他并非有心冒犯南诏使臣,至于郡主……”
他笑了笑,言语间多有维护之意,“郡主虽冒犯了丞相大人,但一切皆因丞相大人而起,真是,哎……若北蛮有人如丞相大人这般贬低大安,我等只怕不会比郡主更加理智。官家,郡主知事明理,又性格直爽,实在是南诏之幸、大安之幸!”
皇帝问:“沈卿的意思是?”
“此事非郡主之过,若要惩戒郡主,我大安岂不是仗势欺人?但齐大人为我朝忠心耿耿,若放着不管,怕是寒了老臣之心,臣认为,不若派人为丞相送点养身汤品,全了官家与丞相大人的君臣之意。”
皇帝看向其他大臣:“众卿以为如何?”
其他大臣道:“沈国公言之有理,臣等附议。”
先前听皇帝称呼这位大人为沈卿,现下又听众大臣称呼这位沈大人为沈国公,罗乐哪里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!
意识到这人很可能是她的舅舅,罗乐悄悄瞥了眼提议之人。没想到这人正眼含笑意、光明正大打量自己,她的眼神正好被他捉了个正着!
罗乐:……
她默默垂眸,收回视线。
许是怕罗乐等人因齐丞相之故对大安心生不满,待罗乐率众人离开御书房后,好几个大人追上来解释道。
“这齐大人向来古板,他之意非大安之意,郡主可莫往心里去。”
罗乐道:“众大人放心,长乐并非小肚鸡肠之辈。说来也怪我太年轻气盛,若能忍一忍,兴许齐大人不会因我之故气晕过去……唉,长乐惶恐,不知要不要跟着陛下赠送的汤品去给齐大人道歉?”
这几个大人听郡主还有上门道歉的想法,眼皮狠狠一跳,说来他们见郡主如此态度,心中宽慰不假,但那齐丞相可不是好相与的,若是将郡主的行为怪在他们身上,他们现下岂不是引火烧身!
“这……”
支持不得,推脱更是不行,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。
好在沈国公来得正是时候,见罗乐一行人还没离开,上前道:“郡主可曾去过官驿?”
罗乐朝沈国公行礼,喊了声沈大人,才道:“我等到京城后就直接进了宫,还未去过。”
这一趟进宫的只有罗乐、段云正等寥寥数十人,其余人皆在宫外等候,那接伴使送她们到御书房后就不知去向了,不然罗乐也不会那么有定力跟几位大人寒暄。
皇宫戒备森严,万一她们没人指引,走错路就不妙了。
反正御书房里有那么多大臣,大不了等他们一起出宫就是。
而跟罗乐寒暄的几位大人听了沈国公的话,这才回过神了,眼中多了些许愤怒。
众人谁不知那接伴使是齐丞相的人,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,着接伴使居然大胆到敢如此怠慢南诏使团!
沈国公道:“郡主若不嫌弃,本官可为郡主指路。”
罗乐:“会不会耽误沈大人的差事?”
“无妨,便是不与郡主指路,本官也是准备打道回府的。”
罗乐身世在南诏众人这里不是秘密,即便曾经是秘密,也在上元晚宴上戳破了,故而一行人对沈国公很是热情。
而沈国公对众人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,他似乎对众人的热也并不意外,一行人心知肚明间聊了不少与京城有关的事。
送罗乐等人到了官驿,沈国公跟官驿之人交代了不少事宜后才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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