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人病房里,一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坐在病床边,见他终于醒来,文雅惊喜道:“你醒了?身上还疼吗?”
陆羡予昏睡了好几天,乍一开口,嗓音干涩,“你,你没事吧?身体还好吗,有没有哪里受伤?”
文雅顿了下,酸涩之感不由得在心中荡漾开,这种时候了,陆羡予一醒过来,还是先来关心她的情况,文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,感动与愧疚交织复杂。
她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,倒是你,需要好好养着,别操心我了。”
“你饿不饿,渴不渴?对了,我先去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,你等着。”
文雅慌里慌张的忙前忙后,站起身来就要去外面喊医生,结果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,陆羡予轻轻抓住她,力道虚弱,文雅不敢用力挣扎,只好顺着他的力气坐下来。
“先别喊医生,我想和你说说话。”陆羡予轻声道,“一醒来就看到你在我身边,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。”
文雅心中苦涩,想要掩饰什么一般,又伸手从桌上果篮里摸出一根香蕉,“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,睡了这么久饿了吧?先吃点水果”
陆羡予看出她在逃避自己跟他说话,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你别忙活了,我就是睡了太久,身体有些僵,想起来活动活动。”
文雅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,陆羡予动作更快,已经掀开了被子,而下一秒他怔在了原地。
他的腿,怎么,一点知觉都没有?
陆羡予先是愣住,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,呆愣了好久才抬头看向文雅,问,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
文雅张了张嘴,却痛地什么都说不出来,她宁愿这苦由她亲自承受,也不愿让陆羡予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。
陆羡予见文雅不说话,作势就要下床,文雅赶紧拦住他,“你别起来!我说,你的腿你的腿被巨石压住,虽然已经做了手术,但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”
文雅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相信,而她苦笑的表情和闪躲的眼神也已经出卖了她。
“雅,我最信任你,你跟我说实话,我的腿,到底怎么了。”陆羡予直直地盯着文雅。
她撒谎了
听他这么说,文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瞒着他了,她抿了抿唇,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,顿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开口,“医生说你的腿,以后可能都无法再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。”
陆羡予一怔,随即心狠狠落下来。
“所以我变成了一个残疾?”
文雅连忙道:“也不能完全这么说,医生只说可能,并不是绝对,只要好好进行康复训练,还是有机会恢复如初的!”
陆羡予苍白的唇角扯开弧度,他听得出文雅是在安慰他。
短暂的沉默,好似过了许久。
忽然,陆羡予崩溃地双手抱头,复又狠狠捶向病床,挣扎着,强行要下床。
等文雅反应过来时,陆羡予整个人已经从床上摔了下去。
陆羡予双手颤抖,直到此刻,他才清晰的发现,他的那条腿,直挺挺的毫无反应,似乎是一条假肢——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残废。
文雅慌忙去扶陆羡予,却被激动的陆羡予一把推开,他崩溃而痛苦地怒吼:“如你所愿,我不会再纠缠你了!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,没有资格再追求你,也不能给你幸福,你走吧!走的越远越好!”
文雅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,她上前紧紧抓住陆羡予的手,“羡予,你冷静一点,医生说的也不绝对,不要放弃希望,好不好?”
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此时此刻,陆羡予还是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。
他顿了片刻,伸手将文雅拉入怀中,“雅,对不起,我骗了你,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你走,可我怕,我怕你现在不走,等以后你走的时候我会更难过!长痛不如短痛,如果你真的想要推开我,就趁现在,走吧。”
陆羡予是天之骄子,未来原本不可限量,现在突然得知这种噩耗,内心的痛苦比肉体的疼痛只会更甚,也更让他难以接受。
他一贯以来,对谁都是一副礼貌而又疏离的态度,唯有对文雅,一次次的放下架子,一次次的讨好,一次次的付出最后还为了她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。
想到这些,文雅心里像是刀割般难过,她摇了摇头,“我不走,我会陪着你照顾你,直到你痊愈,变得和正常人一样,是我自愿这么做的,你不要多想,好吗?”
可陆羡予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文雅在身边,文雅是不被拘束的鸟,喜欢勇敢的去闯去拼,坚强又独立,如果时时还要想着照顾他,文雅一定会被拖累。
他不想成为谁的累赘,更不想被喜欢的人嫌弃,他还想说点什么,出口的话却被电话铃声打断。
文雅看向手机界面,是闵斯行打来的,心不由得微微一颤。
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,陆羡予一侧头,不出意外也看到了,眸色暗下来。
他差点儿忘了,他们这段关系里还有别人,文雅有男朋友,那就更加不现实了,文雅是想和闵斯行一起照顾他的后半生?简直是荒唐至极。
文雅没有立刻接起电话,她先将陆羡予扶回到床上,又帮他盖好被子,最后看了他一眼,这才走出病房,关好了门。
闵斯行刚下飞机,一通电话没人接,蹙眉着急,生怕是爷爷已经对文雅下手了。
正要打给张恒询问情况,看到文雅回拨了过来,又赶忙接起,声音带着迫切:“小雅,你还好吗?现在在哪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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