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兵甲激动,往前挤:“真的?有粮了?我……我还能再战三天!”
士兵丙眼眶发红:“够了……够了!三天,足够我们等到援军,或者……战死。”
老兵缓缓站起,将断刀插回腰间,声音低却有力:“粮,是命。但信,是魂。她给咱们的,不只是饭,是尊严。”
芒种心中明白,这场兵变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将士们饿肚子引起的。
夕阳的余晖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,轻轻洒在驿站的黄土墙上。
“我们……还能打。”
“为了长安,为了家……我们还能打!”
——??——
众人大饼嚼得咯吱响,混着凉水吃下,枯瘦的面颊终于鼓出几分血色。
矛戈齐举,光刃如林,映着残阳灼灼生辉,这生死存亡之际增添了一抹壮丽的色彩。
在这一刻,却无人再提弑妃之事——粮米与死战之令,宛如一阵春风,将弑妃之刃悄然掩入沙土,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。
【贵妃自救指南】6
夕阳斜照,像一坛打翻的陈年老酒,泼洒在咸阳马嵬驿的黄土坡上。
天边烧着橙红的云,光影斑驳,把一地碎石映得如同熔金。
风卷着尘土,在低矮的土墙间打转,吹动了百姓们褴褛的衣角,也吹动了天子肩头那串斑驳的冕旒。
他站在临时搭起的土台之上,十二旒玉珠垂落,晃动间敲出细碎的声响,仿佛是旧日辉煌的余音。
可那身明黄龙袍早已褪色,肩头磨出了毛边,唯有他挺直的脊梁,像一根不肯弯的铁柱,撑起这残破山河。
台下,百姓三三两两聚着,老少皆有。有人拄着拐杖,有人背着孩子,脸上刻着饥荒与风霜的痕迹。
他们交头接耳,声音压得低,却藏不住满心的疑虑。
“你说……他来这儿干啥?长安都丢了,还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?”
一个老头儿眯着眼,嘴里只剩两颗牙,说话漏风。
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冷笑一声:“还能为啥?征兵!征粮!咱们连锅都揭不开了,他倒好,穿金戴银地站上去了。”
他媳妇李氏抱着襁褓,缩在人群后头,听见这话,手不自觉地收紧,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。
襁褓里的婴儿动了动,她低头一看,小脸通红,嘴一张一合,像是饿了。
她叹了口气,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窝头,掰下一小点,用唾沫润软了,塞进孩子嘴里。
“吃吧,娃……娘没本事,只能给你这个。”她喃喃,眼底泛起一层水光。
就在这时,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:“肃静——!”
众人抬头,只见一位白须老者缓步上前,身着紫袍,虽旧却整,正是高力士。
他双手捧着一卷血迹斑斑的帛书,那红,不是朱砂,是真真正正的血,已干涸成暗褐,像一块凝固的伤疤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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