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巡望着她,忽然笑了:“那接下来呢?”
“接下来——”
芒种转身,目光如电,“我以十万大军,替百姓,斩断这场乱世之根。”
风起,旌旗猎猎。
江面银光依旧,却已不再温柔。
它映照的,不再是稻香与炊烟,而是即将染红的战旗,与一个时代转折的序章。
——九月十八,天未亮——
墨色天穹下,淮河如一条沉睡的巨龙,水面浮着薄雾,静得可怕。
忽然,江面泛起涟漪。
一艘、两艘……百艘战船如黑压压的蝗虫,悄然离岸,破雾而行。
船头劈开江水,溅起银白的浪花,像无数把刀,划开夜的寂静。
张巡立于船头,箭袖被江风鼓得猎猎作响,如一面不倒的战旗。
他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对岸那片沉睡的城池——宋州。
远处,刘展的烽火台骤然燃起。
赤红的烟柱冲天而起,像一道撕裂天际的伤疤,也像一封写给苍天的战书。
“打过江淮去!完成大一统!”
鼓声如雷,一声声擂在将士心头。战鼓响处,刀出鞘,箭上弦。
江心激战,一触即发。
刘展的箭阵如暴雨倾泻,箭矢破空,带着尖锐的啸音,如蝗虫过境,遮天蔽日。
战船中箭,木屑纷飞,士卒惨叫着坠入江中,血染江水。
张巡左臂中箭,箭簇深陷骨肉,血顺着甲缝汩汩流淌,滴入淮河,瞬间被江水吞没。
他却仿佛不知痛,咬牙拔出短刃,反手将箭杆斩断,怒吼一声,挥剑劈开迎面劈来的长刀!
刀锋相撞,火星四溅。
他余光一扫,副将陈六正挥刀格挡,却被一枝流矢贯穿喉咙——
那人瞪大双眼,手中刀坠地,缓缓倒下,瞳孔里还映着未熄的战火,映着漫天箭雨,映着那片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麦田。
“陈六——!”
张巡嘶吼,声音沙哑,却未停步。
他踏过尸身,踩着血泊,剑锋所指,无人敢挡。
——
宋州城头。
刘展站在城垛之后,攥着染血的战刀,指节发白。
他望着对岸,张巡的军阵如黑云压境,战旗猎猎,杀气冲天。
江风卷着血腥味扑上城楼,吹乱他的发髻。
他啐了一口唾沫,狠狠道:“这老贼还真敢打!不过……”
顿了顿,他冷笑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江淮的水,可不是他北地人能趟的!”
——
江面血雾弥漫,战船残骸漂浮,断箭插在船板上,像无数支哀悼的碑文。
天边微亮,晨光刺破云层,洒在淮河之上,映出一片猩红。
张巡站在船头,血染征袍,剑锋滴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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